「你真的要這樣嗎？」老公站在門口，看著我收拾行李。
「嗯，我真的受不了了。」我頭也不回地把女兒的衣服塞進行李箱。
「可是...他們都是我的家人啊。」
「家人？」我猛地轉過身，「那我和女兒算什麼？搖錢樹嗎？你看看這個月的電費單！」
窗外，蟬鳴聲震耳欲聾，和我心中的怒火一樣熾熱。客廳里，我婆婆和小姑子們悠閒地吃著水果，三台空調呼呼地吹著，沒人在乎那飛速轉動的電錶。
「隨便你吧，我和思思先回娘家住一段時間，至於怎麼辦...你自己看著辦吧。」
01
那是一個悶熱的七月初，我正在廚房裡切菜準備晚飯，突然接到了老公王浩的電話。
「小雅，我媽他們想來我們這邊避暑，在家裡太熱了。」王浩的聲音中帶著一絲猶豫。
我手中的菜刀停在半空，「來我們家？幾個人？」
「呃...我爸媽，還有二姐一家三口，再加上小妹...七個人。」
我的眉頭不由自主地皺了起來，「七個人？我們家才100平米，怎麼住得下？」
「擠一擠吧，就幾天。我媽說他們那邊已經熱得受不了了，我能說什麼呢？」
放下電話，我環顧了一下我們的三室一廳。思思剛剛四歲，正在成長的關鍵階段，需要良好的休息環境；我和王浩平時工作都很忙，休息時間本就不多。現在要塞進七個人，這個家還能有安寧嗎？
但我沒有多說什麼，畢竟是親家人，短住幾天也是應該的。我開始收拾客房和書房，把它們騰出來作為臨時臥室。
三天後的下午，婆家人浩浩蕩蕩地來了。婆婆王媽媽和公公王爸爸，王浩的二姐王芳，二姐夫劉強，他們的兒子小剛，以及王浩的小妹王莉。他們拖著行李箱，臉上掛著疲憊和解脫的神情。
「哎呀，終於到了，外面太熱了！」婆婆一進門就搖著扇子抱怨，「小雅，趕緊把空調打開。」
我微笑著迎接他們，「媽，爸，二姐，姐夫，小莉，路上辛苦了。」然後立即將客廳的空調開到了最低溫度。
思思看到這麼多人來家裡，一開始很興奮，拉著小剛的手到處跑。王浩也早早回了家，幫忙安排房間。我們決定讓公婆住在書房裡的沙發床上，二姐一家住客房，小姑子王莉和思思擠在思思的小房間，我和王浩繼續住主臥。
晚飯我做得很豐盛，想著讓一路奔波的親戚們吃得舒心。餐桌上，氣氛還算融洽。
「小雅，你這手藝越來越好了。」婆婆夾了一塊紅燒肉放進嘴裡，笑著說。
「是啊，比我們那小飯館強多了。」公公也附和道。
我心裡一暖，「您們喜歡就好，想吃什麼告訴我，我儘量做。」
王浩在桌子底下輕輕捏了捏我的手，眼神中流露出感激之情。
飯後，我收拾餐桌時，聽到客廳里的電視聲音越來越大。婆婆、公公和二姐他們各自占據了沙發的位置，正熱烈地討論著電視劇情節。王莉則抱著手機躺在地毯上，不時發出笑聲。
思思過來拽我的衣角，「媽媽，我想看動畫片。」
「等會兒吧寶貝，現在爺爺奶奶在看電視呢。」我輕聲對她說。
「可是我想看小豬佩奇...」思思嘟起嘴。
「思思，別鬧，去玩你的玩具吧。」王浩過來打斷了女兒的抱怨。
我看著思思失落的背影，心裡有些不是滋味。這是我們的家，但此刻我女兒卻似乎成了客人。
晚上十點多，我哄睡了思思，發現客廳里的電視聲音仍然很大。走出去時，發現除了二姐一家已經回房間休息外，公婆和小姑子仍然精神抖擻地看著綜藝節目。
「媽，爸，你們不休息嗎？」我輕聲問道。
「哎呀，我們這麼大年紀睡不了太久，再看會兒電視。」婆婆擺擺手，「你和浩子先睡吧。」
我點點頭，回到了臥室。王浩正在看手機。
「你爸媽他們說要多住幾天，電視聲音能不能讓他們小點？思思明天還要上幼兒園。」我躺下後，小聲對王浩說。
「他們在家鄉都習慣晚睡了，再說了，就這幾天，思思忍忍吧。」王浩頭也不抬地回答。
我深吸一口氣，不再說話。
第二天早上，我起床準備送思思上幼兒園，發現家裡的空調整夜都開著。客廳里，公公躺在沙發上打呼嚕，電視仍然開著，只是音量調小了。廚房的地上，散落著幾個零食袋和飲料瓶。
我默默地收拾著垃圾，心中的不滿開始累積。這樣的生活持續了一周後，我發現婆家人似乎並沒有要離開的意思。每天三台空調從早到晚不間斷地運轉，熱水器也頻繁地使用，而家裡的食物消耗速度驚人。
一天晚上，我正在廚房做飯，婆婆走進來說：「小雅，我們決定再多住兩周。你看這邊多涼快，回家那邊都快40度了，人根本受不了。」
我手中的菜刀重重地砍在砧板上，「媽，可是...」
「可是什麼？」婆婆似乎沒注意到我的情緒變化，「你不是常說把這裡當自己家嗎？怎麼，現在心疼了？」
「不是心疼...」我低聲說，「就是家裡太擠了，思思都沒地方寫畫畫了。」
「那有什麼關係，小孩子就是該多玩。再說了，有小剛陪著她，多好。」婆婆說完，轉身離開了廚房。
我站在原地，感到一陣無力感湧上心頭。
02
日子一天天過去，我家裡的狀況越來越令人窒息。婆婆和公公仿佛把這裡當成了度假酒店，每天睡到自然醒，然後開著空調看電視、打麻將。二姐王芳和姐夫劉強白天出去旅遊觀光，晚上回來洗一大堆衣服。小姑子王莉更是把我家當成了她的個人電影院，每天抱著筆記本電腦看劇，經常看到凌晨。
我開始注意到，思思變得越來越安靜，不像以前那樣活潑。一天晚上，我去她房間時，發現她蜷縮在床角，手裡抱著她最喜歡的小熊。
「思思，怎麼了？」我輕聲問道。
「媽媽，我們家什麼時候才能安靜下來？」思思小聲問，「我想一個人玩...小剛老是搶我的玩具。」
我的心像被刀割了一樣疼。「再忍忍，寶貝。阿姨叔叔們過段時間就回去了。」
那晚，我和王浩有了第一次關於這個問題的嚴肅談話。
「王浩，你家人說好住幾天，現在都快一個月了。」我坐在床邊，聲音壓得很低，「思思每天都睡不好，我上班也沒精神。」
王浩放下手機，嘆了口氣，「我知道，但我媽說他們那邊還是很熱。再說，讓他們回去住那個沒空調的老房子，我於心不忍啊。」
「可是我們家也不是避暑山莊！你看看我們這個月的水電帳單，翻了三倍！」我忍不住提高了聲音。
「噓，小點聲。」王浩示意我，「這點錢算什麼，都是一家人。」
「一家人？」我感到一陣委屈，「如果是一家人，為什麼只有我在付出？你看看他們，有誰體諒過我們的難處嗎？」
「你這話就過分了。」王浩的表情變得嚴肅，「我媽每天不是在幫你洗菜就是在幫你收拾碗筷。」
我冷笑一聲，「然後呢？剩下的事情還不是我在做？做飯、拖地、收拾垃圾，甚至還要負責他們的洗漱用品！王浩，我不是他們的保姆！」
「行了行了，我會和他們說的，再住一周就回去。」王浩不耐煩地打斷我，轉過身去不再說話。
我知道，這個承諾和之前的沒什麼兩樣，根本沒用。
第二天早上，我收到了這個月的電費帳單通知，金額讓我倒吸一口冷氣：2783元。往常我們家一個月的電費不過六七百元。
我拿著帳單找到正在客廳吃水果的婆婆，「媽，你看看這個電費，是不是太高了？」
婆婆瞥了一眼，漫不經心地說：「夏天嘛，本來就用電多。」
「可是這比我們平時高了四倍！」我控制著自己的情緒，「主要是空調，能不能白天出去的時候關一下？」
「這麼熱的天，回來屋子裡熱乎乎的多難受啊。」婆婆擺擺手，「再說了，你和浩子工資那麼高，這點電費算什麼。」
我深吸一口氣，「媽，不是錢的問題，是這樣太浪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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