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桂芳從未想過，含辛茹苦帶大兩個孫子十五年後，竟會被親生子女趕出家門。
她默默帶走兩本鮮紅的房產證，每月還給女兒轉帳八千元，兒子知道後氣炸了。
從那天起，這個家的平靜表面被徹底撕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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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無聲的付出
六十五歲的盧桂芳站在廚房裡，手法熟練地揉著麵糰。陽光透過窗戶灑在她花白的頭髮上，映出一層柔和的銀光。她的手指關節因長年勞作而略顯腫大，但動作依然靈活有力。
十五年了，這個廚房幾乎成了她的整個世界。每天早上五點，她會準時起床為全家人準備早餐，然後叫醒孫子上學。下午接孩子回家，輔導作業，做晚飯，收拾家務，日復一日。
「奶奶，我的運動服洗好了嗎？」大孫子在客廳喊道，眼睛一刻也沒離開手機螢幕。
「就快乾了，吃完早飯就能穿。」盧桂芳溫和地回應，手上的活計一點沒慢。
兩個孩子都是她一手帶大的。大孫子程程出生時，女兒林曉薇才二十六歲，正處於事業上升期，沒休完產假就回去上班了。兒子林曉剛那時剛結婚，夫妻倆忙著經營新開的小公司，也把幾個月大的女兒朵朵送到了母親這裡。
原本說好只是暫時幫忙，誰知一帶就是十五年。
盧桂芳的丈夫早逝，她一個人把兒女拉扯大，沒想過晚年還要繼續撫養第三代。但她從未抱怨，看著兩個軟糯的嬰兒長成少年少女，她心裡其實是滿足的。
「媽，這周末我們公司團建，程程就交給您了。」昨天女兒打來電話，語氣匆忙，「他周六有英語補習班，別忘了。」
沒等盧桂芳回答，電話那端已經掛斷。她握著手機愣了一會兒，輕輕嘆了口氣。這已經是這個月第三次了，女兒和兒子似乎都默認了她隨時有空。
廚房鐘錶的指針指向六點半，盧桂芳開始煎蛋和香腸。香味瀰漫開來，很快就聽到了孫輩們下樓的腳步聲。
「奶奶，我要吃兩個蛋！」朵朵蹦跳著進來，十五歲的女孩已經比她奶奶高半個頭了。
「好，坐下吧，牛奶已經熱好了。」
盧桂芳看著兩個孩子狼吞虎咽，心裡盤算著今天的菜單。程程喜歡吃紅燒肉，朵朵偏愛清蒸魚，得去早市買條新鮮的。
門鈴響了，盧桂芳擦了擦手去開門。門外站著一對中年夫婦，穿著得體，是她樓下的鄰居。
「盧阿姨，我們是來道別的。」女鄰居笑著說，「我們買新房子了，下個月就搬走。」
「哎喲，恭喜你們啊。」盧桂芳真誠地說。
「謝謝阿姨，這些年多虧您幫忙接孩子放學。」男鄰居遞過來一盒精美點心，「小小禮物，不成敬意。」
送走鄰居，盧桂芳站在門口有些恍惚。同齡人都在享受退休生活，旅遊、跳舞、上老年大學，而她卻被拴在了家庭的瑣碎中。
但她很快甩開了這種想法。家人需要她，這就是她最大的價值。
第二章 裂痕初現
周五晚上，女兒林曉薇和兒子林曉罕見地同時來到母親家。盧桂芳高興地做了一桌子菜，卻感覺氣氛有些不對勁。
飯後，孫輩們回房間寫作業，三個大人坐在客廳里。林曉薇抿了一口茶，率先開口：「媽，我們有件事想和您商量。」
盧桂芳放下手中的毛衣針，抬起頭：「什麼事這麼嚴肅？」
林曉剛接過話茬：「媽，您看您也六十五了，帶兩個孩子確實太辛苦。我和曉薇商量了一下，覺得是時候讓您休息休息了。」
盧桂芳愣了一下，心裡湧起一股暖流：「沒事，我不累。程程和朵朵都大了，好帶多了。」
「不是這個意思。」林曉薇換了個坐姿，「其實是我們都想把孩子接回去自己帶。曉剛買了新房子，空間大，離好學校也近。我呢，最近升職了，時間上更靈活些。」
盧桂芳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毛衣針：「接回去？那孩子們願意嗎？他們在這邊上學都習慣了...」
「媽，這您就不用操心了。」林曉剛語氣有些生硬，「總之我們已經決定了，下個月就開始搬。」
一陣沉默籠罩了客廳。盧桂芳感到胸口發悶，十五年來的每一天，她都在為這個家忙碌，突然間，她好像變得多餘了。
「那...我以後還能見到孩子們嗎？」她輕聲問，聲音幾乎聽不見。
林曉薇笑了：「媽您說什麼呢，當然能啊。您自由了，想幹什麼就幹什麼，多好啊。」
自由？盧桂芳從未想過這個詞。她的生活早已與孫輩的成長緊密相連，突然要割裂，讓她感到一陣心悸。
那天晚上，她失眠了。凌晨三點，她起身走到孫子的房間門口，輕輕推開門。程程睡得很熟，嘴角還帶著一絲笑意。她又去看了朵朵的房間，女孩的睡顏安靜美好。
淚水無聲地滑過盧桂芳布滿皺紋的臉頰。
接下來的幾周，子女們開始陸續來搬東西。先是孩子們的衣服和學習用品，然後是他們的書籍和收藏。房子一點點空了起來，盧桂芳的心也一點點空了下去。
最後那天，林曉薇和林曉剛一起來接孩子。程程和朵朵似乎也有些傷感，但他們更多的是對新環境的期待。
「奶奶，我會常回來看您的。」朵朵擁抱了盧桂芳一下，語氣輕鬆。
程程則只是揮了揮手：「奶奶拜拜，下周足球比賽您來看嗎？」
盧桂芳點點頭，說不出話來。她站在門口，看著兩輛車駛遠，消失在街角。
回到屋裡， silence 壓得她喘不過氣。十五年來，這個家第一次如此安靜，靜得能聽到鐘錶秒針走動的滴答聲。
她慢慢走進廚房，習慣性地拿出麵粉和雞蛋，突然意識到不需要做那麼多點心了。她的手停在半空中，許久才放下。
那天晚上，她只煮了一小碗麵條，卻一口也吃不下。
第三章 無家可歸
孤獨地度過一周後，盧桂芳覺得應該振作起來。她開始整理房間，打算重新規劃自己的生活。
就在這時，林曉薇突然來訪。
「媽，有件事想和您商量。」女兒開門見山，語氣比往常更加直接，「您看現在孩子們都走了，您一個人住這麼大的房子有點浪費。」
盧桂芳正在插花的手停了一下：「什麼意思？」
「我和曉剛商量了一下，覺得您搬去老年公寓可能更合適。」林曉薇避開母親的目光，「那裡有專人照顧，還有同齡人做伴，多好。」
盧桂芳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要把我趕出我自己的家？」
「不是趕您走，是為您好。」林曉薇急忙解釋，「這房子雖然登記在您名下，但當時買房我和曉剛都出了錢的。現在曉剛需要更大的房子，我這邊也有投資計劃...」
盧桂芳感到一陣眩暈，扶住了桌子邊緣。這套房子是她丈夫生前買下的，雖然子女後來確實出錢裝修過，但房產證上清清楚楚寫著她一個人的名字。
「曉薇，這是我和你爸的家...」她的聲音顫抖。
「媽，時代不同了。」林曉薇的語氣冷了下來，「您知道現在房價多高嗎？這套房子地段好，能賣個好價錢。老年公寓我們都看好了，條件很不錯。」
盧桂芳跌坐在椅子上，十五年來的一幕幕在腦海中閃現。她為了帶孫子，提前退休；她把自己的積蓄用來補貼家用；她推掉了所有朋友邀約，全身心撲在家庭上。
而現在，她成了那個「多餘」的人。
「如果我不同意呢？」她輕聲問，卻已經知道答案。
林曉薇嘆了口氣：「媽，別讓我們難做。曉剛的脾氣您知道的，他要是來了，話就不會這麼客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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