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伴兒死後,他把所有財產都贈送給白月光,留給我的只有一封遺書:
「當年我和魏嘉是可以自己從火場出來的,是你自作主張跑進來救人毀容,逼我不得不娶你。」
「這些年我假裝身體不行從不碰你,只是為魏嘉守身如玉而已。」
「我死後骨灰交給魏嘉,我們要葬在一起,包括所有財產,都是你欠我們的。」
我被遺書刺激得一口氣沒提上來,暈了過去。
再睜眼,我回到火場當天。
看著那兩人在火場裡拚命尋找出路的樣子,我轉身就跑。
我倒要看看,這輩子沒有我不顧危險跑進去開門,他們怎麼自己出來!
1
熱。
令人窒息的熱浪撲面而來。
我猛地睜開眼,發現自己站在一棟燃燒的飯店前。
濃煙滾滾,火舌從二樓窗口竄出,周圍人群尖叫著四散奔逃。
這是……
三十年前那場火災?
我低頭看著自己完好無損的雙手,沒有燒傷的疤痕,沒有因歲月而鬆弛的皮膚。
遠處傳來消防車的警笛聲,一切都和記憶中的場景重合。
「曾閔!快幫幫我們!」
一個熟悉的聲音從二樓傳來。
我抬頭,看見紀以帆和魏嘉被困在陽台上,濃煙正從他們身後的房間湧出。
「曾閔,你還愣著幹嘛?快點進來救我們啊!」
魏嘉哭喊著,那張精緻的臉蛋上滿是驚恐。
濃煙不斷灌入紀以帆的口鼻,他的視線開始模糊,卻仍死死護著懷裡的魏嘉。
上輩子,我就是在這裡做出了改變一生的決定。
我為了紀以帆衝進火場,打開了被雜物堵住的安全門,讓他們得以逃生。
高溫灼傷了我的臉和手臂,我成了人人稱讚的「英雄」,也成了紀以帆不得不娶的「責任」。
我站在原地,感受著熱浪拂過臉頰。
腦海中閃過那封遺書上的字句:
「是你自作主張跑進來救人毀容,逼我不得不娶你。」
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轉身就跑。
我倒要看看,這輩子沒有我不顧危險跑進去開門,他們怎麼自己出來!
2
我站在安全距離外,冷眼看著二樓陽台上的兩人。
「以帆,我害怕。」
魏嘉緊緊抓著紀以帆的衣領,精緻的妝容被淚水暈開。
「別怕,會有人來救我們的。」
紀以帆安撫著她,聲音卻已經開始發抖。
突然,一聲巨響傳來。
包廂內的水晶吊燈轟然墜落,直直朝兩人砸去!
「啊!」
魏嘉尖叫一聲,條件反射般將紀以帆往前一推。
紀以帆難以置信地回頭,卻還是下意識護住了魏嘉。
吊燈砸在他背上,玻璃碎片劃破了他的襯衫,鮮血瞬間浸透衣料。
「以帆,我,我不是故意的……」
魏嘉慌亂地鬆開手,眼神閃爍。
消防車的警笛聲越來越近。
我雙手抱胸,看著消防員架起雲梯救下兩人。
紀以帆已經陷入昏迷,被抬上救護車時,魏嘉還在一旁抹著眼淚。
醫院走廊上,消毒水的氣味刺鼻。
魏嘉看到我,立刻變了臉色。
「曾閔!你居然見死不救!」
她衝過來,指甲幾乎要戳到我臉上,「要不是你——」
「我怎麼了?」
我冷冷地打斷她,「是你們把我趕出包廂的,忘了?」
魏嘉噎住,隨即又理直氣壯起來:「那你也不應該見死不救!」
「曾閔!」
紀母的聲音從走廊盡頭傳來。
她快步走來,保養得宜的臉上滿是焦急:「我兒子怎麼樣了?到底發生了什麼?」
「阿姨!」
魏嘉搶先一步迎上去,眼淚說來就來,「都是曾閔,她明明可以救我們的,卻故意不救,躲在一旁看熱鬧。」
紀母立刻衝上來,揚手就要扇我耳光:
「曾閔!你當時明明在場,為什麼不救以帆?!」
我側身避開,冷冷地道:「阿姨,火那麼大,我進去也是送死。」
「放屁!以帆說你們在一起吃飯,怎麼偏偏就你沒事?」
紀父怒喝。
我笑了:「因為——」
我環顧四周,目光落在走廊盡頭匆匆趕來的餐廳經理身上。
「因為當時,紀以帆和魏嘉把我趕了出去。」
3
我和紀以帆從小一起長大。
魏嘉是我和紀以帆高中的同班同學。
高一軍訓時,紀以帆對台上唱歌的魏嘉一見鍾情,兩人更是偷偷談起了戀愛。
先不說紀家不允許早戀,就單說,魏嘉的家庭就是普通的家庭,紀家也不會同意他們在一起的。
高中三年,紀以帆為了瞞住家裡,每次出去約會都是用我做擋箭牌。
而我喜歡紀以帆,我也心甘情願為他善後。
只不過紙包不住火,大二那年,兩人還是被發現,紀以帆和魏嘉被紀母逼著分手。
紀以帆為此鬱悶了一年。
那一年裡我每天都變著花樣討他開心,他卻冷眼相對。
昨天,紀以帆突然給我發消息說要請我出去吃飯,我高興了許久,出門前不斷檢查穿著。
只是沒想到我的腿還沒邁進飯店包廂,紀以帆就一臉不耐煩:「曾閔,我和嘉嘉有事要談,你出去。」
魏嘉嬌滴滴地附和:「就是啊,你怎麼這麼沒眼色?」
我這才知道,原來兩人早就和好了,紀以帆之所以約我出來吃飯,是給他和魏嘉打掩護。
我只能狼狽地走出飯店,只是沒想到,我剛出去,裡面就傳來火警聲。
這也算是老天有眼了。
這時,經理氣喘吁吁地跑過來,手裡還拿著餐廳的預約記錄。
他原本是來確認火災損失情況的,卻正好撞上這場爭執。
我看向他:「經理,今晚 206 包廂的客人,是不是臨時更改了用餐人數?」
經理一愣,低頭翻看記錄:「是的,原本是三位,後來紀先生打電話改成了兩位。」
紀母臉色鐵青。
「那是,因為……」
魏嘉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她低著頭,目光閃躲。
「魏嘉。」
我冷笑,「需要我提醒你,是誰把紀以帆推到吊燈下面的嗎?」
魏嘉臉色刷白,啞口無言。
就在這時,急救室的門開了。
醫生走出來,摘下口罩:「紀以帆先生皮膚三級燒傷,需要多次植皮手術,但……恐怕無法恢復原貌了。」
紀母踉蹌了一下,魏嘉立刻扶住她,卻悄悄往後退了半步。
我靜靜地看著這一切,心裡毫無波瀾。
4
紀以帆醒來時,病房裡頓時亂作一團。
「以帆!你終於醒了!」
魏嘉第一個撲到病床前,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約你出來吃飯,你也不會受傷。」
紀母聞言臉色驟變:「什麼?是你約以帆出去的?」
魏嘉這才意識到說漏了嘴,慌亂地擺手:「阿姨,我不是……」
「媽!」
紀以帆虛弱地打斷,目光卻始終黏在魏嘉身上,「嘉嘉沒事就好。」
紀母氣得渾身發抖,指著魏嘉的鼻子:「我就知道是你!以帆從小到大都循規蹈矩,要不是你勾著他出去,怎麼會遇到這種事?」
魏嘉委屈地咬著嘴唇,往紀以帆身邊靠了靠:「阿姨,我和以帆是真心相愛的。」
「真心相愛?」
紀母冷笑,「你這種小門小戶出來的,整天就知道勾引我兒子!現在好了,以帆的臉……」
她哽咽著說不下去。
我站在窗邊冷眼旁觀,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窗框。
上輩子,我的父母也是這樣衝進病房,看著躺在病床上的我大哭,可他們沒有責怪任何人,只是讓紀以帆好好對我。
而紀以帆則是沉默無言地看著窗外。
「媽!」
紀以帆突然提高音量,牽動了傷口,疼得倒吸一口冷氣,「是我主動約嘉嘉的,您別為難她。」
紀母不敢置信地看著兒子:「你為了她頂撞我?你知不知道醫生說你的臉可能恢復不了了!」
「我不在乎。」
紀以帆固執地說,伸手想去握魏嘉的手,卻因為動作太大扯到傷口,紗布上滲出點點血跡。
魏嘉驚呼一聲,卻下意識往後躲了躲,眼神閃爍:「以帆,你別亂動。」
紀父冷笑一聲:「你倒是護著她。」
就在這時,紀以帆的目光越過眾人,直直落在我身上。
那雙眼睛裡翻湧著複雜的情緒。
「你們都出去。」
他聲音嘶啞得厲害,「我有話單獨和曾閔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