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他的控訴，我的心裡，竟然沒有一絲波瀾。
我只是平靜地對他說：「林曉東，毀了你們的，不是我。是你自己不爭氣，是爸媽無底線的溺愛。路是你自己選的，別把責任都推到別人身上。」
「你……」他似乎還想說什麼。
我打斷了他：「如果你打電話來，只是為了罵我，那就不必了。如果你想明白了，什麼時候能靠自己站起來，再來找我。到時候，或許我還會認你這個哥。」
說完，我掛斷了電話，然後，拉黑了這個號碼。
窗外，陽光正好。我看著陽台上，陳嶼新買的那幾盆梔子花，已經冒出了小小的花苞。
我知道，我的新生，才剛剛開始。
第7章 和解的曙光
時間是最好的療傷藥。
轉眼間，半年過去了。我和陳嶼的生活，平靜而幸福。那套小房子，在我們的共同努力下，已經裝修完畢，通風了三個月後，我們選了個好日子，正式搬了進去。
搬家那天，姑媽和周凱都來了。姑媽拉著我的手，看著窗明几淨的新家，眼眶濕潤：「好，好啊。曉靜，你總算有了自己的家了。姑媽為你高興。」
周凱把那張銀行卡還給了我，笑著說：「姐，完璧歸趙。現在，你可是手握巨款的小富婆了。」
我們都笑了。那筆錢，我最終還是用來付了首付，剩下的部分，我存了一筆定期，作為我們未來的家庭備用金。
入住新家後不久，陳嶼向我求婚了。沒有盛大的儀式，就在我們灑滿月光的陽台上，他單膝跪地，舉著一枚樸素的戒指，認真地看著我：「曉靜，你願意嫁給我，讓我照顧你一輩子嗎？」
我哭著點頭。我知道，我抓住了屬於我的幸福。
我們開始籌備婚禮，訂酒店，拍婚紗照，一切都充滿了甜蜜和期待。只是，在擬定賓客名單時，我看著「父母」那一欄，久久地出神。
陳嶼握住我的手：「想他們了，就打個電話吧。」
我搖了搖頭。我不知道該說什麼，也不知道他們，是否還願意接我的電話。
婚禮定在金秋十月。我們沒有大操大辦，只邀請了雙方最親近的親戚和朋友。婚禮那天，我穿著潔白的婚紗，看著鏡子裡陌生的自己，心裡有些恍惚。
就在我準備去婚禮現場時，姑媽拿著手機，匆匆地走了進來，表情有些複雜。
「曉靜，……發來一段視頻。」
我心裡一緊。視頻里，是我老家的場景。鏡頭有些晃動，似乎是手機拍攝的。畫面里，我媽趙桂芬坐在院子裡的小板凳上，背對著鏡頭，正在擇菜。她的背，比我記憶中佝僂了許多，頭髮也白了大半。
鏡頭外，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是我二嬸：「嫂子，今天可是曉靜結婚的大喜日子，你真不去看看？」
我媽沒有回頭，只是手上的動作停頓了一下，過了好一會兒，才傳來她略帶沙啞的聲音：「去幹什麼？人家現在有自己的家了，哪裡還認我們這門窮親戚。去了，也是給她丟人。」
二嬸嘆了口氣：「話不能這麼說。再怎麼著，也是你身上掉下來的肉啊。我聽說，那孩子，心裡還是惦記你們的。」
我媽沉默了。許久，她抬起手，用衣袖擦了擦眼睛，聲音裡帶著濃重的鼻音：「我……我就是沒臉去啊。你說我當初，怎麼就那麼糊塗，非要把孩子逼到那份上……」
視頻到這裡就結束了。
我看著手機螢幕，眼淚無聲地滑落。我不知道這段視頻，是他們有意為之，還是一種無心的流露。但那一刻，我心中的那塊堅冰，開始融化了。
我擦乾眼淚，對姑媽說：「姑媽，幫我個忙。把我婚禮現場的直播連結，發給我爸。」
姑媽愣了一下，隨即明白了我的意思，點了點頭：「好。」
婚禮儀式上，當我挽著陳嶼的父親，緩緩走向陳嶼時，我的目光，忍不住望向了賓客席的第一排。那裡，為我父母留的兩個位置，空蕩蕩的。
心裡，終究還是有些遺憾。
然而，就在司儀宣布交換戒指時，我口袋裡的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
儀式結束後，我第一時間拿出手機。是一條簡訊，來自我爸那個熟悉的號碼。簡訊很短，只有六個字：
「曉靜，祝你幸福。」
後面，沒有署名。
我看著那六個字，淚水再次模糊了視線。我知道，這已經是他，用他那固執而又笨拙的方式，所能表達的，最大的善意和妥協。
這或許不是一個完美的結局，我們之間，依然隔著一道深深的鴻溝。但那條簡訊，像是一座小小的橋樑，跨越了鴻溝，帶來了一絲和解的曙光。
婚禮結束後，我和陳嶼去度了蜜月。回來後，我用我和陳嶼的名義，給我爸媽寄去了一台最新款的按摩椅，還有一些適合老年人的保健品。我沒有打電話，只是在包裹里，附上了一張小小的卡片，上面寫著：
「爸，媽，天冷了，注意身體。——曉靜」
我不知道他們收到後會是什麼反應。但我知道，這是我，作為一個女兒，所能做出的，最恰當的回應。
我不再期待他們能徹底改變，也不再強求一份毫無保留的愛。我學會了接受現實，接受他們身上那些無法抹去的時代烙印，也接受我們之間，這種帶著距離和尊重的，新的相處模式。
半年後，我懷孕了。當B超單確認的那一刻，我第一個想分享的人，竟然還是我媽。
我猶豫了很久，最終還是撥通了那個我曾經拉黑，後來又從黑名單里放出來的號碼。
電話響了很久，就在我準備掛斷的時候，被接了起來。
「喂？」電話那頭，傳來我媽小心翼翼，又帶著一絲不確定的聲音。
我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而又溫暖。
「媽，是我，曉靜。」
「……我，要當媽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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