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媽來電：你爸媽和你哥去找你了，快搬家並把親戚拉黑

當我把那張存著八十萬的銀行卡，當著我爸媽和我哥的面，親手交給我表弟周凱時，我哥林曉東的眼睛瞬間就紅了。

他像一頭被激怒的公牛，嘶吼著問我：「林曉靜，你什麼意思？那是我的買房錢！你寧願給外人，也不給你親哥？」

我媽趙桂芬的哭喊聲幾乎要掀翻屋頂，她捶打著我的後背，罵我是個白眼狼，是個胳膊肘往外拐的賠錢貨。我爸林建國，那個一輩子沒怎麼跟我紅過臉的男人，臉色鐵青，指著我的手指都在發抖，嘴裡重複著兩個字：「反了，反了……」

整整十五年，從我二十二歲大學畢業，拿到第一份工資開始，我就像一台設定好程序的提款機。我哥林曉東要換最新款的手機，要買名牌球鞋，要跟朋友出去旅遊……爸媽的電話總會準時打來，語氣理所當然：「曉靜，你哥他……」而我，也總是默默地把剛焐熱的工資，分出一大半轉過去。後來，他要創業，我拿出了工作五年的全部積蓄；他創業失敗，欠了一屁股債，是我咬著牙，打了兩份工，花了三年時間幫他還清。所有人都說，我是個好妹妹，我們林家有福氣，養了個懂事的好女兒。

我曾經也以為，這就是我的宿命，是我的責任。直到我準備用自己攢下的最後一筆錢，為自己的未來買一個安身之所時，他們再次理直氣壯地出現，要我為哥哥的婚房買單。

但這一切的崩塌，是從三個月前，姑媽林秀英打來的那個電話開始的。

第1章一個深夜來電

「曉靜，你聽姑媽說，別出聲，也別問為什麼。你爸媽，還有你哥，明天一早坐第一班高鐵去找你了。他們是去堵你的，為了你那套房子的事。你現在，立刻，馬上，收拾最重要的東西，找個地方搬出去，越快越好！然後，把所有親戚的聯繫方式，都拉黑，一個不留！」

電話那頭，姑媽林秀英的聲音壓得極低，像被風吹得搖搖欲墜的燭火，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急迫。

我握著手機，愣在原地，窗外城市的霓虹燈光透過玻璃，在我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剛剛加完班的疲憊還掛在身上，腦子裡的數據和報表還沒完全清空，姑媽這通沒頭沒尾的電話，像一顆投入平靜湖面的石子，瞬間激起千層浪。

「姑媽？出什麼事了？我爸媽他們……」

「別問了！」姑媽打斷我，「你記住，他們這次去，不拿到錢是不會罷休的。你哥那個女朋友，說是沒全款房就不結婚，你爸媽急瘋了，把你那點家底都算計進去了。他們知道你心軟，準備過去跟你打親情牌，軟的不行就來硬的。你一個人在外地，鬥不過他們的。」

我心頭一沉，像被一塊巨石壓住，喘不過氣來。

我叫林曉靜，今年三十一歲。在這個繁華的一線城市裡，我像一棵努力紮根的野草。我有一份還算體面的工作，在一家會計師事務所，忙起來昏天黑地，但收入也算可觀。我最大的驕傲，就是在上個月，終於湊夠了首付，簽下了一套屬於自己的小兩居。房子不大，六十平，還是二手房，但那是我用十年青春，無數個加班的夜晚，一張張發票，一筆筆帳目，一點點啃下來的。

簽完合同那天，我激動得一夜沒睡，甚至規劃好了哪個房間做臥室，哪個房間做書房，陽台上要種滿我喜歡的梔子花。我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了爸媽，電話里，他們的反應有些奇怪，短暫的沉默後，是母親趙桂芬略顯乾澀的「哦，知道了」。

當時我沒多想，以為他們只是不懂我在外面打拚的艱辛。現在想來，那沉默里，早已醞釀著一場我無法預料的風暴。

「姑媽，可是……那是我買房子的錢，首付都交了，下個月就要辦貸款了。」我的聲音有些發顫。

「傻孩子，他們要的就是你的首付！」姑媽的聲音里透著一絲恨鐵不成鋼的意味，「你哥那個女朋友家裡，放出話來，必須在市裡買一套不低於一百二十平的房子，全款！你哥這些年什麼德性你不知道？被你爸媽慣得眼高手低，一事無成。他們老兩口的積蓄，加上你這些年給家裡的，湊來湊去還差八十萬。他們算來算去，這筆錢，只能從你身上出。」

八十萬。

這個數字像一根針，狠狠扎進我的心臟。我為了湊夠這筆首付，省吃儉用到了極致。我不敢買超過三百塊的衣服，化妝品永遠只用平價替代，同事們相約去吃人均兩百的日料，我總是找藉口推脫。我把每一分錢都掰成兩半花，才在三十一歲這年，看到了一個屬於自己的家的輪廓。

而現在，我用血汗澆築起來的夢想，在他們眼裡，不過是給我哥林曉東婚姻殿堂添磚加瓦的一塊墊腳石。

「曉靜，你聽姑媽的。你爸是你親哥，但他也是我親哥，他那點心思我最清楚。在他心裡，兒子才是根，女兒早晚是潑出去的水。這些年你為家裡付出多少，我都看在眼裡。你不能再這麼傻下去了，你得為你自己活一次。」姑媽的語氣軟了下來，帶著心疼。

「我知道了，姑媽。」我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一些，「謝謝您。」

掛斷電話，房間裡一片死寂。我走到窗邊，看著樓下車水馬龍，每一盞亮起的車燈都像一個匆忙的靈魂。這個我奮鬥了十年的城市，第一次讓我感到如此的孤獨和無助。

搬家？拉黑親戚？

這聽起來像是一場荒誕的鬧劇。我從小就是個聽話的女兒，父母說什麼就是什麼。他們說，長姐如母，照顧弟弟是我的責任。於是，我用我的第一份工資給弟弟買了電腦；我用我的年終獎給他還了信用卡；我甚至放棄了一個極好的外派機會，因為我媽說，我走了，萬一曉東有事誰幫襯他？

我一直以為，我的付出，他們是看在眼裡的，記在心裡的。我以為，親情是這個世界上最堅不可摧的堡舍。

可姑媽的電話，像一把鋒利的刀，劃開了溫情脈脈的表皮，露出了底下血淋淋的現實。

我不是他們的女兒，我只是他們兒子的「備用存錢罐」。

一股寒意從腳底升起，迅速蔓延至全身。我不能坐以待斃。

我打開手機，找到了一個熟悉的號碼，撥了過去。電話響了兩聲就被接起，一個溫和而沉穩的男聲傳來：「曉靜？怎麼這麼晚還沒睡？」

是我的男朋友，陳嶼。

「陳嶼，」我的聲音裡帶著壓抑不住的哭腔，「我可能……要無家可歸了。」

第2章緊急撤離

陳嶼幾乎是立刻就明白了事情的嚴重性。在電話里聽我用最快的速度，顛三倒四地講完姑媽的警告後，他沒有絲毫猶豫。

「你別慌，聽我說。現在是晚上十一點，你先別收拾東西，動靜太大容易驚動鄰居。你把身份證、銀行卡、房產合同這些最重要的證件和文件裝進一個隨身的包里。然後，現在就下樓，打車到我這裡來。剩下的事情，我們明天再想辦法。」

他的聲音像一劑鎮定劑，瞬間撫平了我內心的驚濤駭浪。我這才意識到，我的手一直在抖，後背已經被冷汗浸濕。

「好，我馬上過去。」

我掛了電話，按照陳嶼的吩咐，迅速找出了一個雙肩包。身份證、戶口本、護照、銀行卡、社保卡……還有那份剛剛簽訂，墨跡仿佛還未乾透的購房合同。我把它們一層層用防水袋包好，鄭重地放進背包最裡層。

做完這一切，我環顧著這個我住了五年的出租屋。牆上貼著我淘來的海報，書架上擺滿了專業書籍和幾本捨不得扔的舊小說，陽台上的那盆綠蘿是我剛工作時買的，如今已經枝繁葉茂。這裡的一切，都充滿了我的生活痕跡，充滿了安全感。

可從今晚開始，這裡將不再安全。

我不敢開燈，摸黑換了鞋，像個小偷一樣，躡手躡腳地打開門，又輕輕地帶上。樓道的聲控燈沒有亮，我在黑暗中一步步往下走，心跳得像擂鼓。我害怕在某個轉角，會突然看到我爸媽和我哥那一張張熟悉又陌生的臉。

直到坐上計程車，報出陳嶼家的地址，我緊繃的神經才稍微鬆弛下來。車窗外的夜景飛速倒退，我靠在冰冷的車窗上，眼淚終於不爭氣地流了下來。

陳嶼住的地方離我這兒有四十分鐘的車程。他早已等在小區門口，看到我下車，他快步走上來，接過我的背包，然後用他溫暖的大手緊緊握住我冰涼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