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兒媳每月給親家母4000，我斷了兒媳的月供，回了老家

當兒子李偉打來電話，聲音嘶啞地哽咽著說「媽，曉曉她媽……走了」的時候，我正捧著一個燙手的烤紅薯，心尖猛地一涼，像是被數九寒冬的冰水澆了個透頂。

那一口香甜軟糯的紅薯，瞬間在嘴裡化成了嚼不爛的苦蠟。

整整兩年了，我一個人守在老家的舊房子裡，以為自己能把這份執拗堅持到天荒地老。我無數次回想那每月4000塊錢掀起的風浪，那場激烈的爭吵，那扇在我身後「砰」一聲關上的門。那些畫面，像是刻在了骨頭上，日日夜夜地磨著我。

我以為時間會證明我是對的。

可直到這一刻我才明白，在親情這本糊塗帳里，從來就沒有什麼真正的對錯。

一切，都要從那個悶熱的夏日午後，我揣著銀行卡去給他們還房貸那天說起。

第1章壓得喘不過氣的「功勞簿」

我在兒子李偉家住了三年。

這三年，我像一隻不知疲倦的陀螺，每天圍著這個不到九十平米的小家滴溜溜地轉。早上五點半，天還沒亮透，我就輕手輕腳地起床，熬上小米粥，烙幾張蔥花餅。李偉和兒媳林曉曉都是搞設計的，忙起來沒日沒夜，早飯這口熱乎的，我必須給他們備好。

他們上班後，我就開始打掃戰場。擦桌子，拖地，把他們隨手扔在沙發上的衣服疊好，再把陽台上的花花草草伺候一遍。忙完這些，就到了去菜市場的時間。我提著那個用了好幾年的帆布袋，專挑打折的菜買，跟菜販子為了一毛兩毛錢磨破嘴皮，心裡卻美滋滋的，覺得又給孩子們省下了一筆。

午飯我一個人湊合一口，下午眯一小覺，起來就開始琢磨晚飯的菜色。李偉愛吃紅燒肉，曉曉喜歡清淡的，我總得想辦法在一張桌上調和。

很多人都說我這個婆婆做得太到位了，簡直是「五好婆婆」。我聽了，嘴上謙虛著，心裡卻有一本厚厚的「功勞簿」。

當初他們要在市裡買房，首付差了二十多萬。我二話沒說，回老家把我那套單位分的、住了大半輩子的兩居室給賣了，又拿出了自己所有的養老積蓄，湊了三十萬給他們。房本上寫的是他們夫妻倆的名字，我沒半句怨言。兒子成家立業，當媽的，不就是盼著這個嗎？

住進來後，小兩口的工資加起來一萬五六，可每個月光房貸就要還五千。看著他們緊巴巴的日子，我心疼。於是，我主動把我的退休金卡交給了曉曉，每月三千五的退休金，我只留五百買菜和零用，剩下的三千，全給他們貼補家用。

即便如此，我還覺得不夠。我跟李偉說：「媽再幫你扛一頭，那五千的房貸，媽包了。」李偉當時眼睛都紅了，一個勁兒地說「媽，這不行」，可我態度堅決。我把賣房剩下的錢，加上這些年零零總總攢下的，湊了一筆整數，專門用來給他們還房貸。

每個月的15號，就是房貸扣款日。我會提前一天，把5000塊錢存進他們還貸的卡里。風雨無阻，整整三年。

我做的這一切，就像往一個叫「家」的容器里不斷注水，我以為水滿了，日子自然就滋潤了。我從沒想過，這個容器底下，可能有一個我不知道的窟窿。

那天下午，天氣又悶又熱，知了在窗外的老槐樹上聲嘶力竭地叫著，攪得人心煩意亂。我像往常一樣，準備去銀行存錢。曉曉的工資卡就是還貸卡，卡和身份證都在她臥室的一個小抽屜里放著。我推開門，一股淡淡的香水味撲面而來，那是曉曉常用的味道。

我拉開抽屜，一眼就看到了那張銀行卡和身份證。正準備拿，眼角餘光卻瞥見了壓在下面的曉曉的手機。螢幕還亮著，顯然是剛用過忘了鎖屏。

螢幕上顯示的是一條銀行的簡訊通知。

我本不是個喜歡窺探別人隱私的人，但那串數字卻像有魔力一樣，死死地抓住了我的眼球。

「【XX銀行】您尾號XXXX的儲蓄卡於X月14日10:32完成轉帳交易人民幣4000.00元，收款人：王秀珍……」

王秀珍。

這個名字我有點印象，好像是曉曉她媽的名字。

四千塊？

我的心「咯噔」一下，像被什麼東西重重地捶了一下。腦子裡瞬間一片空白，緊接著，無數個念頭開始瘋狂地翻湧。

我們這個家，日子過得有多緊巴，我是最清楚的。我為了省幾塊錢的菜錢，能橫穿半個菜市場。李偉一件T恤穿了三年，領口都洗得松垮了，還捨不得扔。曉曉，她也好久沒買過新衣服了，化妝檯上那些瓶瓶罐罐，好像也都是些平價牌子。

我在這邊掏心掏肺，恨不得把一分錢掰成兩半花，她卻悄無聲息地，每個月給她媽轉走四千塊？

那可是四千塊啊！幾乎是我一個月的退休金還多。

我捏著那張薄薄的銀行卡，手心裡全是汗。一種難以言喻的冰冷感覺，從指尖迅速蔓延到全身。我覺得自己像個天大的笑話。我傾其所有，以為是在為兒子的幸福添磚加瓦，卻沒想到，我辛苦壘起來的牆，被兒媳悄悄拆了磚，去補了她娘家的房。

那一瞬間，我甚至開始懷疑，他們是不是早就串通好了，合起伙來「啃」我這個老太太？

我把手機輕輕放回原處，裝作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拿著銀行卡和身份證出了門。可我的心，已經亂了。外面的太陽火辣辣地烤著大地，我卻覺得渾身發冷。

去銀行的路上，我滿腦子都是那四千塊錢。這筆錢，她是什麼時候開始轉的？轉了多久了？李偉知不知道這件事？

如果他知道，那他就是默許了，就是母子連心，一起瞞著我。如果他不知道，那曉曉這孩子的心機，也太深了。

我走進銀行，冰冷的空調風吹在身上，也吹不散心裡的那團火。我把錢存進去，看著櫃員把回執單遞給我，那上面列印的數字「5000.00」，顯得格外刺眼。

我拿著回執單，站在銀行大廳里，久久沒有動彈。我感覺自己這三年來的所有付出，所有的精打細算，所有的自我感動，都在這一刻，變成了一個巨大的諷刺。

我不是心疼錢，我心疼的是這份不被尊重，這份被蒙在鼓裡的委屈。我把他們當成我生活的全部，可我在他們心裡，到底算什麼？一個可以無限索取，卻不需要被告知真相的提款機嗎？

我深吸一口氣，攥緊了手裡的回執單，轉身走出了銀行。

我決定，這件事，我不能就這麼算了。我需要一個解釋。

第2章一次不動聲色的試探

晚飯桌上，氣氛有些沉悶。

我特意做了李偉最愛吃的紅燒肉，肉燉得軟爛，湯汁濃郁，油光鋥亮。擱在平時，他早就嚷嚷著要多吃兩碗飯了。可今天，他只是默默地扒拉著碗里的米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曉曉也一樣，低著頭，小口小口地吃著青菜，很少說話。

我把一塊燒得恰到好處的五花肉夾到李偉碗里，狀似無意地開了口：「小偉，最近公司是不是特別忙啊？看你累得話都不想說了。」

李偉抬起頭，勉強笑了笑：「還行，媽。就是最近有個項目催得緊，天天加班。」

「年輕人，是該拼事業，但身體是本錢，可別累垮了。」我一邊說，一邊用眼角的餘光觀察著曉曉的反應。她似乎沒什麼變化，依舊安靜地吃著飯。

我的心沉了沉，換了個話題，把矛頭輕輕地引向了她。

「曉曉啊，上次聽你說，身體不太好，現在怎麼樣了？」

曉曉夾菜的筷子頓了一下，很輕微，但沒有逃過我的眼睛。她抬起頭，眼神有些閃躲：「還是老樣子，媽。就是些老毛病，高血壓，關節炎什麼的，慢慢養著呢。」

「哦……」我拉長了聲音，夾了一筷子青菜放進自己碗里，慢悠悠地嚼著，然後說，「前兩天我碰到樓下王阿姨，她說她女兒可孝順了，每個月都給她兩千塊錢生活費，讓她想買啥就買啥，別虧待自己。我說現在的年輕人啊，自己壓力都那麼大，還惦記著父母，真是不容易。」

我說這番話的時候，眼睛一直盯著曉朵的臉。

我清楚地看到，她的臉色白了一下，嘴唇也下意識地抿緊了。她放在桌下的手，不自然地攥住了自己的衣角。

李偉似乎也察覺到了氣氛的微妙變化，他趕緊打圓場：「媽，咱們家跟別人家不一樣。曉曉也很孝順的，上次她媽過生日，她不是還寄了個按摩儀回去嘛。」

「我沒說曉曉不孝順。」我立刻接話，語氣卻不自覺地帶上了一絲冷硬，「我就是感慨一下。做兒女的，孝順父母是應該的。但是呢，凡事也要量力而行。自己的小家都還沒顧好，就打腫臉充胖子，那不是孝順，那是糊塗。」

「媽！」李偉的聲調高了一點，帶著一絲懇求，「吃飯呢，說這些幹嘛。」

「怎麼了？我說錯了嗎？」我的火氣一下子就有點壓不住了，「我說的不是事實嗎？我們家現在是什麼情況，你不知道？房貸一個月五千，水電煤氣，人情往來，哪樣不要錢？我天天去菜市場跟人為了幾毛錢吵半天，為的是什麼？不就是想給你們省點，讓你們日子過得舒坦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