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愛四年準備結婚,婆婆病倒男友讓姑娘賣婚前房治病,姑娘要分手
我把新房的鑰匙放在桌上時,周岩的眼神,像淬了冰。
那眼神告訴我,我們之間,完了。
四年,一千四百多個日夜的溫情和默契,竟然在一個月里,被碾得粉碎。
那套我父母用半生積蓄為我買下的房子,那本寫著我一個人名字的房產證,成了我們之間一道過不去的坎,一道深不見底的鴻溝。
一切,要從他媽媽張阿姨那張診斷書說起。
第1章 一鍋蓮藕排骨湯
兩個月前,我還沉浸在即將成為新娘的喜悅里。
我和周岩的新房,其實是我的婚前財產。那是一套一百二十平的三居室,地段不錯,陽光充足。首付是我爸媽出的,用的是他們大半輩子的積蓄,月供一直是我自己在還。房本下來那天,我媽把紅色的本子塞我手裡,語重心長地說:「晚晚,這不是防著誰,這是爸媽給你的底氣。一個女孩子,在哪都得有個自己的窩。」
我當時抱著我媽,眼眶發熱,心裡覺得這底氣有點多餘。我和周岩感情那麼好,他是恨不得把心掏出來給我的人,怎麼會需要這種東西來防備?
周岩也從沒對這套房子有過任何非分之想。我們一起規劃裝修,他跑前跑後,比我還上心。小到一塊地磚的顏色,大到整個客廳的布局,他都尊重我的意見。他說:「晚晚,這是你的家,你喜歡最重要。以後,我就是這個家的男主人,負責讓你和這個家都好好的。」
那段時間,幸福就像陽台那盆長瘋了的綠蘿,藤蔓爬滿了我們生活的每一個角落。
我們計劃著國慶節辦婚禮,婚紗照拍了,酒店定了,請柬都設計好了。我甚至開始想像我們婚後的生活,周末的早晨,陽光灑在地板上,我做早餐,他遛狗,歲月靜好,現世安穩。
變故來臨前的最後一個周末,張阿姨,也就是周岩的媽媽,還提著一個巨大的保溫桶來新房看我們。她是個典型的中國式母親,善良、節儉,總覺得我們這些年輕人不會照顧自己。
「小岩,晚晚,快來,趁熱喝!我燉了一上午的蓮藕排骨湯,補身體。」張阿姨笑呵呵地揭開蓋子,濃郁的香氣瞬間溢滿了整個屋子。
那鍋湯燉得火候十足,蓮藕軟糯,排骨脫骨。我喝了兩大碗,感覺從胃裡一直暖到心裡。周岩一邊給我剔骨頭,一邊跟他媽開玩笑:「媽,你再這麼喂下去,晚晚的婚紗都穿不進去了。」
張阿姨嗔怪地瞪他一眼,隨即又慈愛地看著我:「穿不進去就買新的,我們晚晚多吃點好,看你瘦的。以後結了婚,你們倆都要好好的,工作再忙也要記得按時吃飯。」
我笑著點頭,心裡被這種家常的溫暖填得滿滿當當。我甚至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有一個愛我的男人,還有一個待我如親生女兒的婆婆。
我還記得,那天下午,陽光特別好。張阿姨坐在我們新買的沙發上,撫摸著柔軟的布料,眼神里滿是欣慰和羨慕。她拉著我的手,絮絮叨叨地講周岩小時候的糗事,講她和周岩爸爸年輕時吃過的苦。
她說:「晚晚啊,我們那個年代,哪敢想住這麼好的房子。你們現在條件好了,要懂得珍惜。小岩這孩子,脾氣有點倔,但他心眼不壞,以後他要是有什麼地方做得不對,你多擔待,也多管管他。」
「阿姨,您放心吧,周岩對我很好。」我由衷地說。
「那就好,那就好。」張阿姨拍著我的手背,眼角的皺紋都笑開了,「你們好,我們也就放心了。」
那個下午,陽光、湯香和張阿姨的笑臉,構成了一幅我以為會永遠定格的溫馨畫面。我怎麼也想不到,僅僅一周後,這幅畫面就會被撕得粉碎。
那天,張阿姨在菜市場買菜時突然暈倒了。
我和周岩接到電話趕到醫院時,她剛剛做完一系列檢查,躺在病床上,臉色蒼白得像一張紙。周岩的爸爸,周建國叔叔,一個平日裡沉默寡言的男人,此刻正蹲在走廊的角落裡,雙手插在頭髮里,肩膀微微顫抖。
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周岩握著他媽媽的手,一聲聲地喊著「媽」,眼圈紅得嚇人。我站在一旁,心揪成一團,卻不知道該如何安慰。我只能跑前跑後,辦手續,取報告,希望能為他們分擔一點實際的壓力。
最終的診斷結果像一顆炸雷,在我們頭頂轟然炸響——急性髓系白血病。
醫生辦公室里,那個穿著白大褂的中年男人,用一種冷靜到近乎殘忍的語調,向我們解釋著這個病的兇險和治療方案。化療、骨髓移植……每一個詞都像一把重錘,砸在我們的心上。
最關鍵的是費用。
「前期化療加上後期移植,順利的話,至少要準備八十萬到一百萬。這還不包括可能出現的感染和排異反應。」醫生推了推眼鏡,補充道,「這是個無底洞,你們家屬要有心理準備。」
從醫生辦公室出來,周岩的腿一軟,差點跪在地上。我趕緊扶住他,他的身體重得像一塊石頭,所有的精氣神仿佛瞬間被抽空了。
周叔叔的嘴唇哆嗦著,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我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對他們說:「叔叔,周岩,別怕。現在醫學這麼發達,一定有辦法的。錢的事,我們一起想辦法。」
那天晚上,我們在醫院陪床。病房裡消毒水的味道和儀器發出的滴滴聲,交織成一張絕望的網。張阿姨已經睡著了,但眉頭依然緊鎖著。
周岩坐在床邊,一夜未合眼,就那麼直直地看著他媽媽。我給他倒了杯熱水,他接過去,手卻抖得厲害。
「晚晚,」他忽然開口,聲音沙啞得像是砂紙磨過,「我好怕。」
我從背後抱住他,把臉貼在他寬闊但此刻卻無比脆弱的後背上。「別怕,有我呢。我們一起扛。」
那一刻,我是真的這麼想的。我覺得,作為他即將過門的妻子,他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他的難處就是我的難處。我們是一個整體,理應風雨同舟。
我天真地以為,愛可以戰勝一切,包括病魔和金錢的考驗。
可我錯了。考驗真正來臨的時候,我才發現,有些東西,比愛更現實,也比愛更沉重。
第2章 我們是一家人,對嗎?
張阿姨的病,像一台碎鈔機,開始瘋狂吞噬這個普通家庭的積蓄。
第一個療程的化療,就花光了周家所有的存款,十幾萬,像水一樣潑了出去,連個響聲都沒聽到。周岩和他爸爸開始四處借錢,親戚朋友,能開口的都開口了。
我也拿出了我工作幾年攢下的八萬塊錢,那是我們原本打算用來辦婚禮和蜜月旅行的。我把銀行卡遞給周岩的時候,沒有絲毫猶豫。
「拿著,密碼是你的生日。雖然不多,先用著。」
周岩看著我,眼眶又紅了。他一把將我摟進懷裡,抱得很緊很緊,下巴抵在我的頭頂,悶悶地說:「晚晚,謝謝你。等我媽好了,我加倍還你,對你加倍好。」
我拍拍他的背:「說什麼傻話,我們之間還用說這些?你快去交費吧,別耽誤了阿姨治療。」
那時候的我,還堅信我們是「我們」。
親戚朋友那裡東拼西湊,借來了二十多萬。錢一到帳,立刻就又被醫院划走了。醫生通知我們,張阿姨的化療效果不錯,可以準備骨髓移植了,讓我們儘快準備後續費用。
錢,依然是那座壓在頭頂的大山。
一天晚上,周岩從醫院回來,整個人都帶著一股濃重的疲憊和煙味。他沒開燈,就那麼在客廳的沙發上坐著,像一尊沉默的雕塑。
我給他端去一杯熱牛奶,坐在他身邊。「怎麼了?是不是醫院那邊有什麼事?」
他沒有接牛奶,而是抬頭看著我,眼睛裡布滿了紅血絲,眼神里有一種我從未見過的複雜情緒,像是掙扎,又像是某種決絕。
「晚晚,」他頓了頓,聲音艱澀,「我們……我們把家裡的老房子賣了吧。」
我愣了一下。周家那套老房子,是他們現在住的地方,面積不大,地段也一般,是周叔叔單位分的房改房。雖然舊,但那是他們唯一的住處。

「賣了?那叔叔住哪兒?」
「我爸說,他可以去我姑姑家擠一擠,或者租個小點的房子。」周岩的聲音很低,「那房子,中介估價了,大概能賣六十萬。加上我們手裡的錢,移植的費用就差不多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