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意見。"我聽到自己在說話，聲音平靜得可怕。
他似乎沒想到我會這麼痛快地答應，愣了一下："真的嗎？"
"真的。"我點點頭，"AA制挺好的，確實公平。"
他鬆了口氣，臉上甚至露出了一絲笑容："我就知道你最理解我了。"
那天晚上，我失眠了。
躺在床上，聽著他平靜的呼吸聲，我忽然想起了很多事情。想起新婚時他對我的承諾，想起那個說要照顧我一輩子的男人。
我轉過身，看著他的側臉。月光透過窗簾灑在他臉上，他睡得很安靜，嘴角還帶著一絲淺笑。
也許他在夢裡，正在和薇薇約會吧。
我閉上眼睛，心裡做了一個決定。
既然你要AA制，那就徹底一點好了。
第二天早上，我沒有像往常一樣早起。我睡到自然醒，然後慢悠悠地起床洗漱。
陳志遠已經醒了，正在衣櫃前翻找著什麼。他轉過身看到我，眼神里有些疑惑，但很快就被急躁替代了。
他走向衣櫃，伸出手準備打開櫃門，嘴巴微微張開，正要說出那句話——
06
"衣服呢？"他的聲音裡帶著明顯的急躁。
我眼皮都沒抬，繼續看著手機："AA制，自己洗自己的衣服。"
陳志遠愣住了，就像被雷劈中一樣站在那裡。
"你說什麼？"
"我說，AA制。"我放下手機，平靜地看著他，"昨天你不是說要各管各的事嗎？洗衣服當然也算啊。"
他的臉色變了又變："曉雯，你這樣是不是有點......"
"有點什麼？"我站起身，走向洗手間，"有點不近人情？有點小家子氣？還是有點不懂事？"
我開始刷牙，透過鏡子看著跟在我身後的他。
"我不是這個意思......"他試圖解釋。
"那是什麼意思？"我吐掉嘴裡的泡沫，"你昨天說得很清楚，各花各的錢，各管各的事。洗衣服這件事，我管了五年，現在該你自己管了。"
陳志遠站在門口，臉上的表情特別精彩。
"可是......可是我不會洗啊。"他最後憋出這麼一句話。
我差點笑出聲來。
"不會可以學啊。"我拍拍他的肩膀，"我當初也不會做飯，不會收拾家務，不是也都學會了嗎？"
他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又說不出來。
我走回臥室，開始換衣服準備上班。
"那我今天穿什麼？"他跟在我後面，聲音裡帶著一絲委屈。
"你平時不都是自己選衣服的嗎？"我頭也不回地說，"昨天的衣服洗洗還可以穿啊。"
"可是昨天的衣服髒了......"
"那就穿髒的唄。"我轉過身，笑眯眯地看著他，"反正又不是我丟臉。"
07
中午的時候，陳志遠給我發了微信："老婆，中午吃什麼？"
我看著這條消息，想了想，回覆："不知道，你吃什麼？"
"我在外面吃，你自己解決吧。"
"好的。"我回了兩個字。
以前，無論他在哪裡吃飯，我都會在家準備好他愛吃的菜等他回來。有時候他說在外面吃了，回到家看到桌上的飯菜，還會象徵性地吃幾口，誇我手藝好。
但今天，我直接在公司樓下的小餐廳解決了午飯。
下午的時候，他又發消息："晚上想吃紅燒肉。"
我看著這條消息，沒有回覆。
六點下班，我去超市買了一些簡單的食材，回家給自己做了一個人的晚餐。
七點半，陳志遠回來了。他看著餐桌上只有一個人的碗筷，愣了一下。
"你吃過了？"他問。
"嗯。"我繼續吃著我的青菜蛋花湯。
"那我呢？"
"你不是說要AA制嗎？"我抬頭看著他，"我只負責我自己的晚餐，你的晚餐你自己負責。"
陳志遠的臉色變得很難看："曉雯，你這樣是不是太過分了？"
"過分？"我放下筷子，"陳志遠，你有沒有想過，這五年來，我每天早上五點起床給你做早餐，晚上等你回來再睡覺，這些難道不辛苦嗎？"
"可是......"
"可是什麼？可是我應該做這些？"我站起身，"那好啊，現在AA制了，我只需要對我自己負責就夠了。"
他站在客廳里，看著我收拾自己的碗筷，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冰箱裡有雞蛋，櫥櫃里有麵條。"我走過他身邊時說了一句，"自己看著辦吧。"
那天晚上，我聽到廚房裡傳來叮叮噹噹的聲音，還有他偶爾的咒罵聲。
我躺在床上，心情前所未有的輕鬆。
08
接下來的一個星期，我嚴格執行著AA制的原則。
自己洗自己的衣服，自己做自己的飯，自己的房間自己收拾。
陳志遠開始還試圖抗議，但看到我的堅決態度，也只能默默接受。
他的白襯衫開始有皺紋，因為他不會用熨斗。他的襪子開始有異味，因為他總是忘記及時清洗。他開始頻繁叫外賣，因為他除了煮泡麵什麼都不會。
第三天的時候，他終於忍不住了："曉雯，我們能不能好好談談？"
"談什麼？"我正在給自己熨燙明天要穿的裙子。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啊。"他看著一地的髒衣服，有些崩潰，"我們是夫妻，不是室友。"
"那你覺得夫妻應該怎樣？"我停下手裡的動作，看著他。
"應該......應該互相照顧啊。"他說得有些底氣不足。
"互相？"我重複著這個詞，"陳志遠，這五年來，你照顧過我什麼？"
他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我生病的時候，你在和同事聚餐。我流產的時候，你在擔心經濟壓力。我為這個家付出所有的時候，你在嫌棄我做得不夠好。"我的聲音很平靜，但每一個字都像刀子一樣鋒利，"現在你跟我說互相照顧？"
陳志遠的臉色慘白："我......我沒有......"
"你沒有什麼？沒有不關心我？沒有不感激我？還是沒有在外面有別的女人？"
最後一句話出口的時候，他的身體明顯僵硬了。
"你在說什麼？"他試圖裝作不知道。
"薇薇。"我只說了這兩個字。
空氣瞬間安靜下來，安靜得能聽到彼此的心跳聲。
陳志遠看著我，眼神里有慌亂，有愧疚，還有被戳穿後的惱羞成怒。
"我和薇薇什麼都沒有！"他大聲說道。
"是嗎？"我笑了，"那你為什麼要提AA制？是不是覺得這樣就可以減輕對我的愧疚感？是不是覺得這樣就可以理所當然地不再照顧我？"
他沉默了很久，最後低聲說："我們......我們確實有些好感。但我發誓，我們什麼都沒做過。"
我點點頭："我相信你們什麼都沒做過。"
他鬆了口氣。
"但是，"我繼續說道，"心已經不在我這裡了，對吧？"
這一次，他沒有反駁。
我們就這樣站在客廳里，面對面地看著彼此。五年的婚姻，就像一個即將破裂的泡泡，美麗而脆弱。
"陳志遠，謝謝你提出AA制。"我忽然說道，"這讓我清醒地認識到，我們的婚姻早就不平等了。你享受著我的付出，卻從來沒有真正感激過。你覺得我的付出是理所當然的，所以你可以心安理得地去喜歡別的女人。"
"曉雯......"
"不用解釋了。"我打斷了他，"既然你提出了AA制，那我們就徹底AA到底。房子賣掉，錢一人一半。這五年來我為這個家的付出，你也應該按市場價格補償給我。保姆一個月五千，廚師一個月六千，我乾了五年，你算算該給我多少錢。"
陳志遠瞪大了眼睛："你瘋了嗎？"
"我沒瘋，我很清醒。"我走向臥室，"我明天去諮詢律師，我們好聚好散。"
"等等！"他拉住我的胳膊，"曉雯，我們再試試好不好？我保證以後好好對你。"
我回頭看著他，這個曾經承諾要照顧我一輩子的男人。
"陳志遠，如果一個人要靠失去才能懂得珍惜，那他就不值得被珍惜。"
我輕輕掙開他的手，走進臥室，關上了門。
門外傳來他的聲音："曉雯，開門，我們好好談談......"
但我不想再談了。
坐在床邊，我拿出手機，給律師朋友發了條微信："明天有時間嗎？我想諮詢一下離婚的事情。"
很快，她回了消息："當然有時間。不過，你確定想好了嗎？"
我看著這行字，想了想，回覆："想好了。有些路，一旦開始走，就沒有回頭路了。"
窗外的夜色很深，但我的心情卻前所未有的明亮。
AA制，確實很公平。
公平到讓我看清了這段婚姻的真相，公平到讓我重新找回了自己的價值，公平到讓我明白了什麼叫做真正的愛情。
如果愛情需要用委屈來維持，那它就不值得擁有。
如果婚姻需要用失去自我來經營，那它就不值得繼續。
我終於明白，最好的AA制，就是各自都擁有獨立的人格和尊嚴。
而這，正是我們五年婚姻里一直缺失的東西。
武巧輝 • 63K次觀看
燕晶伊 • 80K次觀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