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趴在桌上，眼淚終於忍不住了。
陳遠，你到底要我怎樣？
傍晚時分，我終於改完了合同。拖著疲憊的身體去接小雨，她正坐在幼兒園門口的台階上等我。
"媽媽，你怎麼才來？"她跑過來抱住我的腿。
"對不起寶貝，媽媽工作太忙了。"我蹲下身抱緊她，"你今天表演得怎麼樣？"
"很棒哦！老師還誇我了呢！"她興奮地說著，然後小聲問道，"媽媽，為什麼別的小朋友都有爸爸，我沒有呀？"
我的心狠狠地疼了一下，強擠出笑容："因為爸爸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等小雨長大了他就回來了。"
"那他什麼時候才能看到我跳舞呀？"
我抱著她，望著夕陽西下的天空，心裡五味雜陳。
也許，永遠也不會了吧。
正準備帶她回家，身後突然傳來熟悉的聲音："蘇晴？"
我回頭一看，陳遠正站在不遠處，手裡拿著公文包，顯然是剛下班。
他的目光越過我，落在了我懷裡的小雨身上。
小雨好奇地看著這個陌生的叔叔，大眼睛一眨一眨的。
陳遠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整個人像被雷擊中一樣愣在原地。
他死死盯著小雨的臉，身體開始微微顫抖，嘴唇蠕動著卻發不出聲音。
我抱緊小雨，心跳如雷鼓一般。
他認出來了嗎？認出小雨長得像他了嗎？
陳遠的眼睛瞪得越來越大，呼吸變得急促起來，他伸出手指向小雨，但手指抖得厲害...
06
"她...她是..."陳遠的聲音顫抖得厲害，仿佛每個字都要用盡全身的力氣。
他的手還在空中顫抖著，指著小雨，眼中滿是震驚和不敢置信。
小雨被他的表情嚇到了，緊緊抱住我的脖子："媽媽，這個叔叔怎麼了？"
我知道再也瞞不下去了。五年了，這一刻終於還是來了。
"是的，"我看著陳遠，聲音輕得像羽毛，"她是你女兒。"
陳遠仿佛被人重重擊了一拳，踉蹌後退兩步，靠在牆上才勉強站穩。
"不可能...你為什麼不告訴我？為什麼？！"他的聲音越來越高，引來路人側目。
"我告訴過你。"我抱緊小雨，眼淚終於忍不住，"我發了那麼多信息給你，可你換了號碼，你根本不想聽。"
陳遠的臉色變得更加蒼白："什麼信息？我沒有收到任何..."
"你出國前就換號碼了，"我打斷他，"我知道你不想要這個孩子，所以我一個人把她養大。"
他愣愣地看著小雨，那張和他如出一轍的小臉，眼中的震驚慢慢轉變為痛苦。
"她叫什麼名字？"他啞著嗓子問。
"蘇小雨。"
"小雨..."他喃喃重複著這個名字，眼眶慢慢紅了，"她今年幾歲了？"
"四歲半。"
陳遠用手捂住臉，身體微微顫抖。過了很久，他才放下手，眼睛通紅地看著我們。
"我錯過了她四年...四年..."
小雨看到這個叔叔哭了，軟軟地說："叔叔不哭，小雨給你糖吃。"
她從小書包里掏出一顆水果糖，遞給陳遠。
陳遠接過那顆糖，眼淚終於掉了下來。
07
"我可以...我可以抱抱她嗎？"陳遠小心翼翼地問，聲音裡帶著祈求。
我點點頭，輕聲對小雨說："小雨，這位叔叔是媽媽的...朋友，讓他抱抱好嗎？"
小雨雖然有些害怕，但還是乖巧地張開了手臂。
陳遠顫抖著接過她，那一刻，他的眼淚更加洶湧了。
"小雨，你...你知道我是誰嗎？"他哽咽著問。
小雨搖搖頭，然後天真地說："叔叔，你長得好像我照鏡子哦！"
陳遠愣住了，然後苦笑出聲："是啊，我們長得很像..."
我在一旁靜靜看著這一幕，心情複雜到了極點。
五年前，我多麼希望他能這樣抱著我們的孩子。可現在，一切都晚了。
"晴晴，"陳遠抬頭看向我，眼中滿是悔恨，"對不起，我不知道...如果我知道你懷孕了，我絕對不會..."
"沒關係，"我打斷他，"都過去了。"
"不，這很有關係！"他激動起來，"我的女兒，我竟然不知道她的存在！這五年來你們過得怎麼樣？你一個人帶孩子，一定很辛苦吧？"
我沒有回答，只是從他懷裡接過小雨："我們該回家了。"
"等等，"陳遠拉住我的手，"晴晴，我們好好談談，好嗎？關於小雨，關於我們..."
我掙脫他的手："沒什麼好談的。小雨已經習慣了沒有爸爸的生活，你突然出現只會讓她困擾。"
"可她是我的女兒啊！"陳遠急了，"我有責任照顧她，照顧你們！"
"現在說這些太晚了，"我抱著小雨轉身就走，"陳遠，有些錯過了就是錯過了。"
陳遠站在原地，看著我們的背影，眼中滿是絕望和不甘。
回到家後，小雨一直在問那個叔叔的事情。
"媽媽，那個叔叔為什麼哭呀？是不是很想要糖糖？"
我摸摸她的頭："可能是吧。"
"那明天我多帶一些糖給他好不好？他看起來好可憐。"
我的心又疼了一下。善良的小雨，你不知道那個人就是你一直好奇的爸爸。
08
第二天到公司，陳遠已經在我桌邊等著了。
"晴晴，我們談談。"他的眼睛紅腫，顯然一夜沒睡好。
我看了看周圍的同事，點點頭："去會議室吧。"
會議室里，他把一張銀行卡推到我面前："這裡有一百萬，是這五年來我應該承擔的撫養費。"
我沒有接："我們不需要你的錢。"
"晴晴，求你了，讓我為小雨做些什麼吧。"他的聲音裡帶著哀求，"我知道我沒資格奢求原諒，但小雨是無辜的，她應該有個完整的家。"
"完整的家？"我冷笑，"五年前你在哪裡？小雨生病發燒的時候你在哪裡？她第一次叫媽媽的時候你在哪裡？她問我為什麼沒有爸爸的時候你在哪裡？"
陳遠的臉色越來越白："我不知道...如果我知道，我絕對..."
"別說如果了，"我站起身，"陳遠，不是所有的錯誤都能被原諒。"
"那我該怎麼辦？"他突然跪了下來，"晴晴，求你給我一個機會，讓我彌補這五年的缺失。我可以辭職，可以做任何事情，只要能夠照顧小雨..."
我看著跪在地上的他，心情複雜到了極點。
這個曾經高高在上的男人，如今卻為了女兒向我下跪。
"你起來，"我嘆了口氣，"我們可以慢慢談，但是不要讓小雨知道真相。她還太小，承受不了這麼複雜的關係。"
陳遠眼中閃過希望的光芒："你是說...你願意給我機會了？"
"我是為了小雨，"我強調道，"她需要父愛，但也需要時間去適應。"
從那天開始，陳遠變了個人。
他不再刁難我，反而對我格外照顧。工作上的事情他都會耐心指導，還經常找藉口讓我早點下班。
更重要的是，他開始想方設法接近小雨。
他會在幼兒園門口"偶遇"我們，給小雨買各種小禮物。會在周末邀請我們去公園，說是公司的團建活動。
小雨很快就喜歡上了這個"叔叔"，因為他總是有講不完的故事，買不完的玩具。
"媽媽，陳叔叔對我們真好呢！"小雨抱著新買的洋娃娃，開心地說，"他是不是想當我爸爸呀？"
我差點被她的話嗆到："小雨不要亂說話。"
"可是我覺得陳叔叔很像爸爸呢，"小雨認真地說，"他長得像我，對我們又這麼好，而且他看我的眼神...就像我看洋娃娃時一樣，很愛很愛的感覺。"
孩子的直覺總是那麼準確。
看著陳遠和小雨在一起的溫馨畫面，我的心情越來越矛盾。
一方面，我看得出他是真的愛小雨，想要彌補這五年的缺失。另一方面，我又害怕再次受傷，害怕小雨會失望。
五年前的分手，給我留下了太深的陰影。
那天晚上，小雨已經睡著了，我坐在客廳里發獃。
門鈴響了，我透過貓眼看到是陳遠。
"這麼晚了，有什麼事嗎？"我開門問道。
他手裡拿著一個盒子："這是小雨今天在公園裡說想要的音樂盒，我特地去買了。"
我接過盒子，是一個會旋轉的小天使音樂盒，精美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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