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既然大家都這麼開心，我覺得應該跟您說一下三亞旅行的安排了。"我平靜地說道。
"哦對了，什麼時候出發？我和你媽媽都很期待呢。"張德福興致勃勃地問道。
"不好意思，行程取消了。"我看著他的眼睛，"我已經跟旅行社辦理了退訂手續。"
客廳里瞬間安靜下來。
張德福愣住了："取消了？為什麼？"
"因為我覺得，既然有些人不把我們當一家人看，那就沒必要一起出去玩了。"我的語氣很平和，但每個字都很清晰。
張明急了："慧慧，你這是幹什麼？不是都說好了嗎？"
"說好什麼？"我轉向他，"說好了可以隨意傷害我的女兒，只要事後給點錢就可以當作什麼都沒發生過？"
"慧慧，你這話說得太重了。"王秀珍有些不高興了，"老張已經給欣欣包紅包了，還比其他孩子的多。"
"多？"我笑了，"您覺得這是恩賜嗎？欣欣是您的親孫女，她得到爺爺奶奶的疼愛，是理所當然的，不是施捨。"
張德福的臉色變了："慧慧，你這是什麼意思？我一把年紀了，偶爾忘記點事情不是很正常嗎？"
"忘記？"我站起身來，"爸，您真的覺得自己是忘記了嗎？三個一模一樣的紅包，您準備了多久？您真的沒有想過欣欣？"
"你這孩子怎麼這麼計較呢？"張德福有些惱火了，"不就是一個紅包嗎？我現在不是已經給了嗎？"
"對，就是一個紅包。"我點點頭，"但對於一個八歲的孩子來說，這不是錢的問題，是她在這個家裡有沒有位置的問題。"
張明想要拉住我："慧慧，你別說了，都是一家人..."
"一家人？"我甩開他的手，"明明，你捫心自問，如果昨天被忽略的是你，你會覺得是一家人嗎？"
客廳里的氣氛越來越緊張。王秀珍一邊安慰著有些委屈的欣欣，一邊對我說："慧慧，大人的事情不要當著孩子的面說，這樣對孩子不好。"
"您說得對，確實不應該當著孩子的面。"我抱起欣欣，"欣欣，我們回家。"
"慧慧！"張明追了出來，"你到底想怎麼樣？"
我停下腳步，回過頭來："我想要的很簡單，就是我的女兒能夠得到應有的尊重和疼愛。如果做不到這一點，那就別指望我會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繼續下去。"
08
回到家後，我和張明進行了一次長談。
"慧慧，我知道你很生氣，我也覺得爸爸做得不對。"張明坐在我對面，"但是，你取消旅行，這樣做是不是太絕了？"
"太絕？"我看著他，"明明，我問你，如果有人傷害了你的女兒，你會怎麼做？"
"我..."張明張了張嘴，"我會很生氣。"
"只是生氣？"我搖搖頭，"明明，我很失望。不是對爸爸失望，我對你失望。"
"為什麼？"
"因為欣欣受到傷害的時候，你想到的不是保護她，而是息事寧人。"我的聲音有些哽咽，"她是你的女兒，你的親生女兒！"
張明沉默了很長時間，然後說道："對不起，慧慧。我承認我處理得不好。"
"我不需要你的道歉，我需要的是你的態度。"我站起身來，"這件事讓我明白了一個道理：在這個家裡，我和欣欣永遠都是外人。"
"不是的，慧慧，你們不是外人。"
"那為什麼當欣欣受到不公正待遇的時候，你的第一反應是讓我理解和原諒，而不是憤怒和保護？"我問道。
張明無言以對。
過了幾天，張強給我打電話。
"弟媳，我聽明明說了三亞的事情。"他的聲音有些尷尬，"其實，我覺得你做得對。"
我有些意外："大哥？"
"說實話，那天我也覺得爸爸做得不合適。欣欣那麼乖的一個孩子，她什麼錯都沒有。"張強嘆了口氣，"但是，你知道的，爸爸的性格..."
"大哥，我明白。"我說道，"我不是要跟爸爸作對，我只是想保護我的女兒。"
"我理解，如果是小雨遇到這種情況，我也會很生氣的。"張強停了停，"不過，你這樣取消旅行，爸爸面子上可能過不去..."
"面子？"我苦笑，"大哥，那我女兒的尊嚴呢？她的感受呢？"
"你說得對，是我考慮得不夠周全。"張強的聲音很真誠，"弟媳，我支持你。有些事情，確實需要有人站出來說清楚。"
一個月後，我用退回來的定金帶著欣欣去了北京，就我們母女兩個人。
在故宮的時候，欣欣拉著我的手說："媽媽，我覺得這樣很好呢，我們兩個人的旅行。"
"為什麼？"我問她。
"因為媽媽一直陪著我，一直保護著我。"欣欣天真地笑著，"我覺得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孩。"
我蹲下身來抱住她，眼淚無聲地流了下來。
也許我失去了一些東西，失去了表面的和諧，失去了長輩的歡心，失去了"懂事好媳婦"的標籤。
但我得到了更重要的東西：我女兒的信任，我內心的平靜，以及作為母親的尊嚴。
有些底線，是不能退讓的。有些愛，是不需要卑微地乞求的。
我要讓我的女兒知道，她值得被無條件地愛著，值得被平等地對待，值得在任何地方都昂起頭來。
這個世界上，總會有人不喜歡你，總會有人不公正地對待你。但只要你知道自己的價值，只要你有人無條件地愛你，那就足夠了。
從那以後，我們家的家庭聚餐少了很多，但我和欣欣的關係更加緊密了。她變得更加自信，更加獨立，也更加懂得保護自己。
而張明，在經歷了這件事後，也開始反思自己的態度。他開始學著在我和欣欣受到不公正待遇的時候站出來，開始學著做一個真正的丈夫和父親。
至於張德福，我們之間的關係變得客氣而疏遠。我不再主動去討好他，也不再期待他的認可。我只是做好自己該做的，其他的，就順其自然吧。
有時候，放棄一些東西，反而能讓你得到更多。
有時候，選擇尊嚴，比選擇和諧更重要。
有時候，說"不"，比說"好"需要更大的勇氣。
而我，很慶幸自己有這樣的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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