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年的老同學成了頂頭上司，假裝陌生卻難逃命運捉弄。當權力遇上舊怨，一場關乎前途的暗戰悄然展開——從組織部到偏遠鄉鎮，再到省委巡視組的介入，這場博弈終以戲劇性的反轉收場。"
會議室里死一般的安靜。
我坐在角落裡，低著頭看著桌上的文件，假裝專心致志地做著記錄。台上，新任縣長王超正在做就職演講，聲音洪亮而充滿威嚴。
"各位同志，我將以最嚴格的標準要求自己和大家，絕不允許任何形式的關係戶、走後門現象存在！"
我的筆尖微微一顫。
十五年了，從大學畢業分配到這個小縣城，我一直在組織部門默默工作著。誰能想到，當年那個在宿舍里和我一起熬夜打遊戲的室友，如今竟然成了我的頂頭上司。
王超的目光突然掃向我這邊，我趕緊再次低下頭。不能讓他發現我認識他，絕對不能。在這種敏感時刻，任何一點"特殊關係"都會成為我職業生涯的污點。
可是，有些事情註定躲不過去。
01
事情要從三個月前說起。
那天下午，組織部接到上級通知，新調任的縣長第二天就要到任。我正在整理相關材料，無意中看到了調任文件上的名字——王超。
心臟猛地一跳。
王超，這個名字我太熟悉了。華中師範大學政治系1998級，我的室友，那個總是在期末考試前一周才開始背書，卻總能考出好成績的傢伙。
我立刻查閱了他的履歷資料。本科畢業後直接考入省委黨校研究生，之後分配到省里工作，一路從科員做到了副處級，年僅35歲就被提拔為縣級幹部。
而我，還在原地踏步。
第二天的歡迎儀式上，我站在人群後排，遠遠地看著他走下車。十五年的時光在他身上留下了歲月的痕跡，但那張臉我依然能一眼認出。
他的目光掃過人群時，我明顯看到他在看見我的那一刻，眼神有了瞬間的停頓。但很快，他就移開了視線，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
我心裡暗自鬆了口氣。看來，他和我一樣，選擇了假裝不認識。
接下來的一個月里，我們在各種場合都會遇到。每次他都表現得很自然，對我就像對其他普通下屬一樣，公事公辦，不冷不熱。我也配合得很好，該彙報工作彙報工作，該執行命令執行命令，完全看不出任何私人關係。
我以為這樣下去就很好。
直到那次縣委常委會。
02
"組織部在幹部考察工作中存在嚴重的形式主義問題！"王超在常委會上厲聲說道，"某些同志工作態度不端正，走過場，應付了事！"
我坐在旁邊記錄，手心開始出汗。雖然他沒有點名，但所有人都知道他說的是誰。
"特別是在這次鄉鎮幹部選拔中，"王超繼續說，"初審材料漏洞百出，考察報告流於形式，嚴重影響了幹部選拔的公正性！"
會後，王超單獨把我叫到了辦公室。
"林峰同志，"他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後面，語氣嚴肅，"你對今天會上提到的問題怎麼看？"
我站在他面前，感覺像是回到了大學時代被教授訓話的場景。但現在不同了，眼前這個人已經是決定我命運的縣長。
"王縣長，我認為您的批評是對的，我們的工作確實存在不足，我會認真反思，立即整改。"
"認真反思？立即整改？"王超冷笑了一聲，"林峰，你覺得用這些套話就能搪塞過去嗎？"
我心裡一緊。他這樣直呼我的名字，讓我一時分不清他到底是以縣長的身份還是以老同學的身份在跟我說話。
"我需要的是實實在在的行動，不是空洞的表態。"王超站起身，走到窗邊，"組織部的工作關係到整個縣的幹部隊伍建設，容不得半點馬虎。"
"是，我明白。"
"你明白什麼？"他突然轉過身，眼神銳利，"你明白的話，為什麼還要在工作中摻雜個人情感？為什麼要因為一些莫須有的關係就畏手畏腳？"
這句話如同當頭一棒。他知道，他什麼都知道。
"王縣長，我不明白您的意思。"我只能硬著頭皮否認。
"不明白？"王超走回到辦公桌前，"那好，我給你一個機會重新證明自己。"
他拿起桌上的一份文件，遞給我。
"石橋鄉缺一個副鄉長，你去。"
03
石橋鄉，全縣最偏遠的山區鄉鎮，距離縣城120公里，全是盤山公路。
我拿著調令，手都在發抖。
這不是調動，這是發配，明明白白的發配。一個組織部的正科級幹部，被調到偏遠鄉鎮當副鄉長，明眼人都能看出這是被邊緣化了。
"怎麼會這樣？"妻子看到調令後，眼淚一下子就流了出來，"你在組織部乾得好好的，為什麼突然要調走？"
我不能告訴她真相。不能說那個新來的縣長是我大學同學，不能說我因為怕被人說成是關係戶而假裝不認識他，更不能說他現在是在報復我。
"組織需要，服從安排。"我只能這樣回答。
三天後，我帶著簡單的行李，開車前往石橋鄉。
汽車在山路上顛簸了三個小時，終於到達了這個我將要工作至少幾年的地方。鄉政府是一棟破舊的三層小樓，周圍是連綿的大山，手機信號時有時無。
鄉長是個五十多歲的老同志，對我的到來很是歡迎。
"林副鄉長，你可算來了！我們這裡正缺你這樣的年輕幹部。"他拍著我的肩膀說，"雖然條件艱苦了點，但這裡民風淳樸，是個干實事的好地方。"
干實事？我苦笑了一下。王超是想讓我在這裡干一輩子實事吧。
但既來之則安之，我決定既然被發配到這裡，就要干出個樣子來。
接下來的幾個月里，我走遍了石橋鄉的每一個村莊，了解每一戶貧困家庭的情況，幫助他們解決實際困難。山路崎嶇，我的車胎不知道換了多少次；農戶分散，我經常天黑了還在山裡走訪。
漸漸地，我發現自己開始真正喜歡這份工作了。
04
轉眼就是一年時間。
這一年裡，我幫助石橋鄉爭取到了三個扶貧項目，修建了兩條通村公路，新建了一個衛生所。鄉里的老百姓都說我是個好官，是真正為民辦事的幹部。
但我心裡清楚，這一切都改變不了什麼。王超想要的就是讓我在這裡消磨掉所有的銳氣，讓我徹底成為一個沒有任何威脅的邊緣人物。
直到那天，省里來了檢查組。
"省委第三巡視組要來縣裡進行專項檢查，重點了解脫貧攻堅工作情況。"鄉長興奮地告訴我，"林副鄉長，這是我們展示成果的好機會！"
我點點頭，開始準備彙報材料。
三天後，巡視組一行五人來到石橋鄉。領隊的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戴著眼鏡，看起來很儒雅。
"我是省委第三巡視組組長張文華，"他跟我們握手時說，"這次主要是了解基層脫貧攻堅的真實情況。"
我詳細彙報了一年來的工作成果，展示了各種數據和圖片資料。張組長聽得很認真，不時點頭，還提了幾個很專業的問題。
"林副鄉長，你的工作很紮實，成效也很明顯。"張組長最後說，"但我想問你一個問題，你覺得在基層工作最大的困難是什麼？"
我想了想，決定說實話。
"最大的困難是一些幹部不願意下沉，不了解基層實際情況，制定的政策脫離實際。有些領導幹部官僚主義嚴重，對基層幹部缺乏理解和支持。"
張組長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當天晚上，他單獨找我談話。
"林副鄉長，我看了你的履歷，你原來是在縣組織部工作的，怎麼調到鄉鎮來了？"
"組織安排，服從分配。"我還是那句話。
"你在組織部的時候，對縣裡的幹部情況比較了解吧？"張組長突然問道。
我心裡一動，但還是謹慎地回答："了解一些基本情況。"
張組長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說："林副鄉長，如果有什麼情況需要向組織反映的，可以隨時聯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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