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這頓飯要花40多萬呢，真是有錢人啊！"
員工們的議論聲傳入我的耳朵，每一句話都像刀子一樣割著我的心。
我拚命擠到王曉東身邊："曉東！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王曉東看到我，熱情地摟住我的肩膀："志遠，你來得正好！我正在感謝你呢！"
"感謝我？你知道這頓飯要多少錢嗎？44萬！"我壓低聲音，但語氣中的憤怒已經無法掩飾。
王曉東愣了一下，然後不在意地擺擺手："44萬怎麼了？你不是發了60萬年終獎嗎？還能剩下16萬呢。"
"什麼叫還能剩下16萬？那是我一年的獎金！我還要還房貸，還要給小雨交學費，還要給爸媽看病！"
我的情緒終於爆發了，聲音也不由自主地提高了。
周圍的員工開始注意到我們的爭執，議論聲此起彼伏。
王曉東顯然有些不高興了："志遠，你這話說的就不對了。咱們是一家人，我前段時間不是也借過你們錢嗎？現在你發達了，幫幫家人不是應該的？"
"幫家人是應該的，但不是這樣幫的！你事先跟我說了嗎？你徵求過我的同意嗎？"
"我以為...我以為你不會在意這點錢的。"王曉東的語氣開始有些心虛。
就在這時，服務員走了過來："先生，餐廳要關門了，請問您什麼時候結帳？"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我，包間裡突然安靜了下來。
300多雙眼睛注視著我，等待著我的決定。
我感覺自己像是被推到了懸崖邊上，進退兩難。
如果我拒絕買單，那我在所有人面前就是一個小氣的人，王曉東的面子也會掃地。
但如果我買單，44萬幾乎要掏空我所有的積蓄。
曉慧悄悄拉了拉我的衣角，眼中滿含著擔憂。
這時，我突然想起了什麼，轉向服務員問道："你們剛才說我大舅哥的公司有300人？"
服務員點點頭："是的，根據簽到記錄，王先生公司今晚來了302個人。"
我突然明白了什麼，心中湧起一陣複雜的情緒。
07
"曉東，你的公司什麼時候有300個員工了？"我直視著王曉東的眼睛。
王曉東顯然有些慌張，眼神開始躲閃："這個...公司發展快，人就多了..."
"發展快？"我冷笑一聲，"上個月你還跟我借錢說公司周轉困難，現在突然就有300個員工了？"
周圍的人開始交頭接耳，顯然也察覺到了不對勁。
我走向距離最近的一個年輕人："兄弟，你在曉東公司幹什麼工作？"
那個年輕人有些緊張："我...我是做銷售的。"
"銷售什麼產品？"我繼續問。
"這個...就是...建築材料。"年輕人支支吾吾地回答。
我又問了幾個人，得到的答案都模模糊糊，很明顯這些人對王曉東的公司並不了解。
這時，一個看起來比較老實的中年人主動走過來："大哥，不好意思，我們不是王總公司的員工。"
"什麼？"我感到震驚，"那你們是什麼人？"
中年人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我們是在樓下'金麥KTV'唱歌的客人，王總說有人請客吃飯，問我們願不願意來湊個人數，還說每個人可以得到200塊錢的好處費。"
這句話如同晴天霹靂，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我轉向王曉東，他的臉色已經變得通紅："曉東，你能解釋一下這是怎麼回事嗎？"
王曉東顯然已經無法狡辯了，他頹然坐在椅子上："志遠...我...我沒想到會花這麼多錢的..."
"你沒想到？你找了300個陌生人來冒充你的員工，讓我為他們的消費買單，你說你沒想到？"我的憤怒已經達到了頂點。
曉慧也走了過來，眼中滿含著失望："哥，你怎麼能這樣做？"
王曉東抬起頭，眼中有些絕望："我真的沒辦法了...我的公司已經倒閉三個月了，我欠了很多債，債主天天上門要錢。我聽說志遠發了60萬年終獎，就想...就想..."
"就想坑我一把？"我打斷了他的話。
"不是坑你，是借！我以後一定會還的！"王曉東急忙解釋道。
"借？你這叫借嗎？你事先跟我商量了嗎？你告訴我實情了嗎？"
現場的氣氛變得異常尷尬，那些被雇來充數的人開始陸續離開。
服務員再次走過來："先生，現在這個情況...帳單應該怎麼處理？"
我看著王曉東，他低著頭，不敢與我對視。
曉慧輕聲說道："志遠，要不...我們先墊付吧，回去再想辦法。"
我知道曉慧是心疼她哥哥，但44萬不是一個小數目。
這幾乎是我們全部的積蓄，如果都拿出來，我們家的生活將會受到嚴重影響。
房貸還有15年要還，小雨明年要上更好的學校，岳父岳母的身體也需要更多的照顧。
但是，如果我拒絕買單，王曉東可能會面臨更嚴重的後果。
畢竟他是曉慧的親哥哥，也是我們家的親人。
我陷入了深深的矛盾之中。
是選擇維護家庭和睦，承擔這筆巨額費用？
還是堅持原則，讓王曉東自己承擔後果？
這個選擇將決定我們一家未來很長時間的生活質量，也將影響我與妻子家人之間的關係。
我深深地看了一眼王曉東，又看了看滿臉擔憂的曉慧。
這一刻，我需要做出一個艱難的決定。
08
"曉東，你起來。"我深深吸了一口氣，語氣變得平靜而堅定。
王曉東抬起頭，眼中滿含著期待和忐忑。
"44萬，我可以幫你付。"
聽到這句話，王曉東的眼中瞬間湧出了淚水："志遠...你...你真的願意幫我？"
"但是，"我話鋒一轉，"我有幾個條件。"
王曉東急忙點頭："你說，什麼條件我都答應。"
"第一，這44萬不是送給你的，是借給你的。你必須給我寫借條，註明利息和還款時間。"
"好，我寫，我一定寫！"王曉東連忙答應。
"第二，從今天開始，你必須找一份正經工作，不能再做這些投機取巧的事情。"
"我保證，我以後一定老老實實工作。"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條，"我看著王曉東的眼睛，"以後任何涉及金錢的事情，你都必須事先跟我和曉慧商量，不能再像今天這樣自作主張。"
王曉東重重地點頭："我發誓，以後再也不會了。"
曉慧感激地看著我，眼中含著淚水。
我知道她夾在丈夫和哥哥之間很為難，我的決定讓她鬆了一口氣。
我走向收銀台，拿出銀行卡："刷卡。"
看著POS機上跳動的數字，我心裡五味雜陳。
這44萬，幾乎是我們家全部的積蓄，包括我剛發的年終獎和這幾年攢下的錢。
但我不後悔。
家人之間，總是要相互扶持的。
雖然王曉東的做法很過分，但他也是被生活逼到了絕境。
作為家人，在他最困難的時候伸出援手，這是應該的。
輸入密碼的那一刻，我想起了父親生前常說的話："做人要有底線，但也要有溫度。"
付款完成後，我們一家人默默地走出了餐廳。
夜晚的街道上，路燈昏黃，行人稀少。
"志遠，謝謝你。"王曉東走在我身邊，聲音哽咽。
"不用謝我，但要記住你今天的承諾。"我淡淡地說道。
"我會的，我一定會的。"
回到家後，曉慧抱著我，眼淚止不住地流："志遠，對不起，是我哥哥對不起你。"
我輕撫著她的頭髮："傻瓜，我們是夫妻，你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
"可是44萬...我們的積蓄都沒了..."
"錢沒了可以再賺，但親情失去了就找不回來了。"我安慰著她，"而且這次的事情，也讓我們看清了很多東西。"
第二天，王曉東果然來了，帶著一份正式的借條。
借條上寫明了44萬的本金，約定了三年的還款期限，以及合理的利息。
"志遠，我已經聯繫了幾家公司，準備去應聘工程監理的工作。"王曉東的神情比昨天認真了很多，"我一定會努力工作，按時還錢的。"
看著他認真的樣子，我點了點頭："我相信你。"
從那以後，王曉東真的改變了很多。
武巧輝 • 64K次觀看
燕晶伊 • 80K次觀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