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不去？你們不是關係挺好的嗎？」
「去的話要隨禮,至少五百吧......」她咬著嘴唇,「我這個月錢有點緊。」
「那就從家裡拿啊。」我隨口說。
「不行,」她搖搖頭,「那是家裡的錢,我不能隨便動。參加同學婚禮是我自己的事,應該從我自己的錢里出。」
最後她還是去了,但我注意到,那天之後的一個星期,她中午都沒出去吃飯,而是自己帶飯。
05
第二天是周末,父母來家裡吃飯。
母親一進門就拉著曉雯的手,上下打量:「曉雯啊,你最近是不是瘦了？」
「沒有吧,」曉雯笑著說,「可能是天氣熱,看起來顯瘦。」
母親皺起眉頭:「你這孩子,也不知道對自己好一點。媽上次給你的那兩千塊,你買東西了嗎？」
我愣了一下。什麼時候母親給過曉雯錢？
曉雯連忙擺手:「媽,那錢我存著呢。您和爸的養老錢可不能亂花。」
「什麼養老錢,」母親嗔怪道,「我是給你的,讓你買點衣服、化妝品什麼的。你看看你,一天到晚穿得跟學生似的。」
吃飯的時候,父親突然問我:「林浩,你上個月買的那雙鞋,多少錢？」
「一千八。」我如實回答。
父親點點頭,沒再說什麼,但我看到他和母親交換了一個眼神。
飯後,母親把我叫到陽台上。
「兒子,你老實跟媽說,你每個月給曉雯多少零用錢？」
我支支吾吾:「她自己留一千左右......」
「什麼叫她自己留？」母親的聲音提高了,「她把九千塊工資都交給你,你就讓她留一千？你知道一千塊夠幹什麼嗎？」
我低下頭,不知道該說什麼。
母親嘆了口氣:「林浩,媽今天必須跟你說清楚。曉雯嫁到咱們家,沒爹沒媽的,就剩她一個人。她對這個家掏心掏肺,你看看她為自己花過什麼錢？她身上那件衣服,還是去年我給她買的,她到現在都捨不得穿幾次。」
「媽,我......」
「你別跟我說你不知道,」母親打斷我,「你就是心太粗,只顧著自己享受,從來沒想過她。你一個月花九千,她就花一千,這公平嗎？」
我無言以對。
母親繼續說:「從這個月開始,你每月給曉雯三千塊零用錢。這是死規矩,必須執行。她為這個家付出這麼多,理應得到相應的回報。」
那天晚上送走父母后,曉雯在廚房洗碗,我走過去站在她身邊。
「曉雯,」我說,「從這個月開始,我每月給你三千塊零用錢。」
她手裡的碗差點掉下來:「為什麼？我不需要那麼多錢。」
「這是你應得的。」
「可是......」她轉過身看著我,眼眶有些紅,「林浩,你是不是覺得我......我是在向你要錢？我沒有,我真的沒有這個意思。我把工資交給你,是因為我願意,因為這是我們的家。」
看著她慌亂的樣子,我突然明白了什麼。這三年來,她一直小心翼翼地維護著自己在這個家的位置——因為她是「外人」,是「嫁進來的」,所以她必須付出更多,必須表現得更好,必須讓所有人都覺得她是個好妻子、好兒媳。
而她從來不敢要求什麼,因為她怕被人說「貪心」、「不知足」。
06
那天晚上,我和曉雯進行了一次長談。
「曉雯,你為什麼每個月都把工資幾乎全部交上來？」我問。
她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因為......因為我想讓這個家更好。我沒有父母了,你的父母就是我的父母,這個家就是我的全部。我想盡我所能,讓這個家過得好一點。」
「那你自己呢？你就不想對自己好一點？」
「我......」她低下頭,「我覺得只要家裡好,我就好。」
「可是家裡好,不代表你就要委屈自己啊。」我握住她的手,「曉雯,婚姻應該是平等的。你為這個家付出,我應該同樣為你付出。你把九千塊都交上來,我卻只顧著自己花錢,這不對。」
曉雯抬起頭,眼淚終於掉了下來:「林浩,你知道嗎？有時候我看到街上的女孩子,穿著漂亮的衣服,背著好看的包,我也會羨慕。但我告訴自己,我有一個家,有疼我的丈夫,有把我當女兒的公婆,這比什麼都重要。」
「你什麼時候逛過街？什麼時候買過衣服？」我問。
她想了想:「上次買衣服......好像是一年前了。我在網上買的,一件T恤五十九塊錢。」
我的心像被什麼東西狠狠刺了一下。
「曉雯,從明天開始,我陪你去逛街。你想買什麼就買什麼,別心疼錢。」
「不用不用,」她連忙擺手,「我真的不需要那麼多東西。」
「不是你需不需要的問題,」我認真地看著她,「是你應該享受生活。你不是這個家的保姆,你是我的妻子,是這個家的女主人。你有權利過得好一點,有權利為自己花錢。」
那晚我們聊了很多。曉雯告訴我,她其實也想過買點好看的衣服,也想試試那些貴一點的化妝品,也想和朋友們出去喝下午茶......但每次想到家裡的開銷,想到我為這個家的付出,她就覺得自己不應該那麼「奢侈」。
「其實我有時候也會覺得委屈,」她小聲說,「看著你買新鞋、新手機,我也想要。但我告訴自己,你掙錢也不容易,你有權利對自己好一點。而且......我總覺得,我是嫁進來的,應該更懂事一點,更省著點。」
聽到這裡,我的眼眶濕潤了。原來這三年來,她一直在壓抑自己的慾望,一直在扮演一個「完美妻子」的角色,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維護著這個家的和諧。
而我,卻從來沒有注意到她的辛苦,從來沒有想過她也需要被疼愛,被關心。
07
第二天是周六,我拉著曉雯出門。
「去哪兒？」她問。
「逛街。」
「可是我......」
「沒有可是,」我打斷她,「今天你就是女王,想買什麼買什麼。」
我們先去了商場的服裝區。曉雯站在店門口,有些猶豫。
「進去看看吧。」我推了她一下。
店員熱情地迎上來:「小姐,想看點什麼？」
曉雯四處看了看,目光落在一件米白色的連衣裙上。我注意到她的眼睛亮了一下,但很快又移開了。
「曉雯,喜歡那件？」我問。
「啊？沒有,隨便看看。」她擺擺手。
我直接走過去,把那件裙子拿下來:「去試試。」
「太貴了吧......」她看了一眼價簽,四百八十九塊。
「不貴,試試看合不合適。」
曉雯換上裙子走出來的時候,我眼前一亮。那件裙子就像是為她量身定做的,襯得她整個人都溫柔了起來。
「好看嗎？」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問。
「非常好看。」我由衷地說,「就這件了,我們買。」
「可是......」
「沒有可是。」我把她推進試衣間,「你再看看有沒有其他喜歡的,多試幾件。」
那天下午,我們買了三件連衣裙、兩件T恤、一條褲子、一雙鞋,還有一些化妝品。結帳的時候,曉雯看著四千多塊的帳單,肉疼得直咧嘴。
「林浩,太多了,太貴了......」
「不多,」我拉著她的手,「這些都是你應該擁有的。以後每個月,我們都要拿出一部分錢,給你買你喜歡的東西。」
曉雯眼眶紅了:「我以前真的從來沒想過,可以這樣給自己花錢。總覺得這些錢留著,可以干很多有用的事。」
「對自己好,就是最有用的事。」我說。
08
回到家,曉雯像個小女孩一樣,把所有新買的東西都擺在床上,一件一件地看。
「這件裙子真的很漂亮,」她拿起那件米白色的連衣裙,在鏡子前比劃,「但我能穿它去哪兒呢？上班太正式了,在家又太浪費......」
「穿著它去見朋友,去逛街,去吃飯,」我說,「生活不是只有上班和在家。」
她想了想:「那我約婷婷和小美出來喝下午茶？我們好久沒見了。」
「好啊,去吧。順便把你新買的那個包也背上。」
曉雯抱著那些新衣服,突然哭了起來。
「怎麼了？」我有些慌。
「我高興,」她哽咽著說,「林浩,謝謝你。這是我這三年來,第一次覺得自己也可以像其他女孩一樣,可以買漂亮的衣服,可以對自己好一點。」
我把她攬進懷裡:「以後會更好的。我保證。」
那天晚上,我重新規劃了我們的家庭財務。
武巧輝 • 63K次觀看
燕晶伊 • 80K次觀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