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還要不要吃我做的飯？"
陳曉的聲音在客廳里迴蕩，她手裡拿著那個熟悉的保溫飯盒，眼中滿含失望。
我站在門口，脫下的外套還沒來得及掛好，就被姐姐這突如其來的質問弄得有些措手不及。她的臉色很難看，平時溫和的表情此刻寫滿了委屈和憤怒。
"什麼意思？我當然要吃啊。"我故意裝作不知道她在說什麼。
"那為什麼王磊他們都知道你每天拿我做的飯去換外賣？"陳曉的聲音顫抖著，"我今天在小區門口碰到了你們公司的張靜，她還誇我手藝好，說經常吃到你換給王磊的養生餐。"
我的心猛地一沉。
完了，被發現了。
01
事情要從兩個月前說起。
那時候我剛剛因為長期熬夜加班，身體出現了一些問題。胃疼、失眠、脫髮，典型的程式設計師職業病。姐姐陳曉知道後，立刻放下了自己營養師工作室的事情，開始每天早上五點起床為我準備養生餐。
"弟弟，你看這個山藥排骨湯，我加了當歸和枸杞，對你的胃特別好。"第一天早上，姐姐興奮地給我介紹著保溫飯盒裡的內容，"還有這個蒸蛋，用的是土雞蛋，蛋白質含量高，營養價值比普通雞蛋好很多。"
她說得眉飛色舞，眼中滿是關愛。我看著這一飯盒精心搭配的食物，心裡湧起一陣暖流。自從父母去世後，就是姐姐一個人照顧我，供我讀完大學，直到我找到工作。
"謝謝姐。"我接過飯盒，感激地說道。
"什麼謝不謝的，我們是一家人。"陳曉擺擺手，"你只要好好吃飯，身體健康，姐姐就滿足了。"
第一天中午，我打開飯盒時，周圍的同事都圍了過來。
"哇，老陳，這是誰做的？看起來好豐盛啊！"王磊湊過來，眼睛都直了，"比我們的外賣強多了。"
"我姐做的。"我有些自豪地說道。
"你姐姐人真好，手藝也棒。"張靜羨慕地看著我的飯菜，"我們天天吃外賣都膩死了，你看你這營養搭配多合理。"
確實，姐姐做的飯不僅看起來精緻，味道也很好。但是問題在於，我從小就習慣了重口味的食物，突然吃這種清淡的養生餐，總覺得差點什麼。
第二天，王磊拿著他的麻辣燙走到我旁邊："老陳，要不我們換著吃？我也想嘗嘗你姐姐的手藝。"
我看著他那香氣四溢的麻辣燙，又看看自己的清湯寡水，心裡有些動搖。
"這樣不好吧，我姐專門給我做的養生餐。"
"就一次嘛，而且我這麻辣燙也不便宜，十五塊錢呢。"王磊誘惑著我，"你姐姐做的那麼好，偶爾換一次她也不會知道的。"
最終，我還是沒能抵擋住麻辣燙的誘惑，和王磊換了午餐。
那天下午，麻辣燙的香辣味道在口中久久不散，讓我感到了久違的滿足。而姐姐晚上問我今天的飯菜怎麼樣時，我只是簡單地說了聲"還不錯"。
02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
漸漸地，和同事換外賣成了我的習慣。王磊也很樂意這樣做，他總說我姐姐做的飯比外賣健康多了，他媽媽知道後還誇他懂得保養身體。
"老陳，今天我叫的是黃燜雞米飯，你要不要？"王磊每天都會主動來找我換餐。
有時候是張靜的酸菜魚，有時候是李明的紅燒肉，偶爾還有其他同事的川菜、湘菜。我的午餐變得豐富多彩，每天都能品嘗到不同口味的外賣。
而姐姐的養生餐，則在同事們中間傳遞著。大家都夸姐姐的手藝好，營養搭配合理，甚至有人開玩笑說要來我家蹭飯。
"你姐姐真是太貼心了，這個銀耳蓮子湯看起來就很滋補。"張靜接過我的保溫盒，滿臉羨慕，"我媽都沒有這麼細心過。"
"是啊，而且每天的搭配都不重樣，今天是冬瓜排骨湯配蒸蛋，昨天是山藥粥配小菜。"王磊一邊說著，一邊迫不及待地打開盒子，"你姐姐是不是專門學過營養學？"
"她是營養師。"我隨口回答，心裡卻有些複雜。
看著同事們享受姐姐精心準備的食物，我突然意識到，我可能做錯了什麼。但是面對眼前香噴噴的外賣，這點愧疚感很快就被拋到了腦後。
每天回家，姐姐都會關心地詢問我的身體狀況，問我今天的飯菜合不合口味，有沒有什麼需要調整的地方。
"今天的湯有點淡了嗎？我看你好像沒有喝完。"姐姐仔細觀察著我帶回來的空飯盒。
"沒有，挺好的。"我避開她的目光，"可能是我今天不太餓。"
"那明天我給你做點開胃的，山楂排骨怎麼樣？"
"都行，你看著辦就好。"
我總是這樣敷衍地回應著姐姐的關心，心裡卻暗自慶幸她沒有發現我換餐的事情。畢竟，她每天這麼辛苦地為我準備食物，如果知道我把它們換給了別人，肯定會很傷心。
但我又捨不得那些外賣的美味，只能這樣自欺欺人地繼續下去。
03
時間一天天過去，姐姐的關心變得越來越細緻入微。
她開始根據天氣變化調整菜譜，下雨天會做驅寒的生薑湯，天熱時會準備清熱的綠豆粥。她還專門買了營養學的書籍，研究各種食材的搭配，只為了讓我的身體儘快恢復健康。
"弟弟，我今天特意給你做了紅棗桂圓粥，對改善睡眠特別好。"姐姜晚上一邊收拾餐具，一邊向我介紹明天的菜譜，"還有蒸蛋羹，我加了一點蝦仁，味道應該會更鮮美。"
她的眼中閃爍著期待的光芒，顯然對自己的手藝很有信心。
"嗯，聽起來不錯。"我心不在焉地回應著，心裡卻在想著明天王磊會帶什麼外賣來換。
"你最近氣色好了很多，看來我的養生餐還是有效果的。"姐姐滿意地打量著我，"不過你還是有點瘦，我明天再給你燉個鴿子湯補補。"
聽到這話，我心裡一陣內疚。我的氣色確實好了一些，但那並不是因為姐姐的養生餐，而是因為我每天都能吃到自己喜歡的外賣，心情變好了。
而真正的養生餐，都進了同事們的肚子裡。
"姐，其實你不用這麼辛苦的。"我試探性地說道，"我現在身體已經好多了，平時吃點普通的飯菜就行。"
"那怎麼能行？"陳曉立刻搖頭，"你的胃還沒有完全養好，而且工作那麼辛苦，更需要營養補充。我現在工作室的事情也不多，正好有時間照顧你。"
她說得那麼認真，那麼堅決，讓我無法開口拒絕。
第二天，當王磊再次拿著他的麻婆豆腐來換餐時，我看著保溫盒裡精心準備的鴿子湯，心裡湧起了更深的愧疚感。
"老陳，你姐姐對你真是太好了。"王磊感慨地說道，"我媽都沒有這麼用心過，每天變著花樣給我做飯。"
"是啊。"我勉強笑了笑。
"而且你看這營養搭配多專業，有葷有素，有湯有菜，色彩搭配也很漂亮。"王磊打開盒子，香氣立刻飄了出來，"這鴿子湯一看就很補，比我這麻婆豆腐強多了。"
我看著他享受的表情，心裡五味雜陳。那是姐姐凌晨就起床燉煮的湯，她說鴿子要燉夠時間才會軟爛，營養才能充分釋放出來。
可是現在，這份心意卻被我隨意地交換給了別人。
04
隨著時間的推移，我發現自己陷入了一個奇怪的循環。
一方面，我享受著每天不同口味的外賣，滿足著自己的味覺需求；另一方面，我又要面對姐姐日益細緻的關懷，承受著越來越重的心理負擔。
"弟弟，你最近是不是胃又不舒服了？"姐姐關心地看著我，"我覺得你吃飯的時候表情有些勉強。"
"沒有，可能是工作太累了。"我連忙否認。
實際上，我在家吃飯時確實表情勉強，因為我知道白天已經吃過了重口味的外賣，晚上再吃姐姐做的清淡食物，總感覺沒什麼胃口。
"那我明天給你做點開胃的，酸辣土豆絲怎麼樣？"姐姐想了想，"雖然我平時不太做這種口味重的菜，但為了你的胃口，我可以試試。"
聽到這話，我心裡更加難受了。姐姐一直堅持做清淡的養生餐，是因為考慮到我的身體健康，但現在為了照顧我的口味，她願意改變自己的原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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