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生日宴的前一天，我去了趟銀行。
我把我這三年來存的所有錢都取了出來。
一共八萬六千塊。
這是我這三年來，除了上交生活費之外，所有的積蓄。
晚上吃飯的時候，我把錢放在了桌子上。
"媽，這是我的那部分酒席費用，兩萬塊。"我說。
婆婆看著桌子上的錢，眼睛亮了起來。
"小雨真是懂事，這麼早就準備好了。"她高興地說。
"還有這些，"我指著剩下的錢，"是我要跟您結算的其他費用。"
"什麼其他費用？"婆婆的笑容僵住了。
我從包里拿出一個筆記本，翻開第一頁。
"這是我這三年來的詳細記錄。"我說，"既然我們家實行AA制，那麼所有的帳目都應該算清楚。"
王浩放下筷子，緊張地看著我。
我開始念記錄："第一項，我生病期間的護理費。您說我生病是我自己的事情，那麼王浩請假照顧我的誤工費，應該由我來承擔。按照他的日薪計算，一共是一萬二千塊。"
婆婆的臉色開始變了。
"第二項，我懷孕期間的營養費。您說這是我們小兩口的事情，那麼我為了懷孕買的各種營養品，應該從家庭公共開支中扣除，一共是八千塊。"
"第三項，我流產後的醫療費。這同樣是我個人的事情，所以家裡為此產生的各種費用，應該由我個人承擔，一共是一萬五千塊。"
我一項一項地念著，每念一項，婆婆的臉色就更難看一分。
"小雨，你這是什麼意思？"她的聲音開始發抖。
"我的意思是，既然要AA制，就要徹底一點。"我合上筆記本，"這些錢，我現在一次性結清，以後我們就兩清了。"
07
第二天是婆婆的生日宴。
我早早地起床，穿上了最好的衣服。
化了精緻的妝，帶上了最好的首飾。
"小雨今天真漂亮。"王浩看著我說。
"謝謝。"我微笑著回答。
婆婆也穿上了新買的旗袍，看起來很精神。
"今天是我的大日子，一定要讓所有人都看看，我有個好兒媳。"她高興地說。
我點點頭："當然，媽，今天您是主角。"
十一點，我們到達了酒店。
賓客們陸續到達，大廳里越來越熱鬧。
婆婆的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她穿梭在賓客之間，接受著大家的祝福。
每個人都誇她年輕，誇她有福氣，有個好兒子好兒媳。
"張姐，你真是太有福氣了，兒子孝順，兒媳賢惠。"
"是啊，小雨這孩子一看就是個好的，你們家真是和睦。"
婆婆聽著這些話，更加得意。
她不停地向人們介紹我："這是我兒媳小雨，小學老師，可懂事了。"
我微笑著和每個人打招呼，表現得溫文爾雅。
沒有人能看出來，我心裡在想什麼。
十二點，宴席正式開始。
就在這個時候，我站了起來。
"各位叔叔阿姨，各位朋友，"我的聲音清晰地傳遍整個大廳，"我有幾句話想說。"
08
大廳里漸漸安靜下來，所有人都看著我。
婆婆也有些疑惑，但是臉上還帶著笑容。
她大概以為我要說什麼祝福的話。
"今天是我婆婆的六十大壽，本來應該是個高興的日子。"我開始說話，聲音平靜而清晰。
"但是我覺得有些事情，需要在這個時候說清楚。"
王浩站起來，想要阻止我，但我擺了擺手。
"我婆婆是個很有原則的人，她堅持我們家要實行AA制。"我繼續說道，"什麼都要算得清清楚楚，不能有任何的模糊地帶。"
賓客們開始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婆婆的臉色開始變得不好看。
"就比如說今天這個生日宴，"我的聲音提高了一些，"我婆婆堅持要AA制，酒席費用我們小兩口出三分之二，她出三分之一。"
"但是，所有的禮金都歸她一個人所有。"
大廳里開始有人竊竊私語。
"既然我婆婆這麼堅持AA制，那我覺得我也應該堅持一下。"我笑了笑，"所以，今天這個生日宴，我只承擔我應該承擔的那部分。"
我從包里拿出一疊紙，舉起來給大家看。
"這是酒店的收據，今天的酒席費用一共是三萬二千塊。按照AA制的原則，我婆婆應該承擔一萬零六百多塊，我們小兩口應該承擔兩萬一千多塊。"
"我已經把我們的那部分交給了酒店。"我說，"但是我婆婆的那部分，她還沒有交。"
婆婆的臉色已經變得鐵青。
她想說什麼，但是在這麼多人面前，又不知道該怎麼說。
"所以，"我繼續說道，"按照AA制的原則，如果我婆婆不能承擔她那部分費用，那麼今天的宴席就不能正常進行。"
我轉向所有的賓客，深深地鞠了一躬。
"各位叔叔阿姨，各位朋友，非常抱歉，今天的宴席可能要取消了。請大家回去吧，改天我們再約。"
09
大廳里一片譁然。
賓客們面面相覷，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有人開始收拾東西準備離開，有人還在那裡觀望。
婆婆終於忍不住了，她衝到我面前。
"林小雨，你到底想幹什麼？"她的聲音在顫抖。
"我不想幹什麼，我只是在遵守您定下的規矩。"我平靜地看著她，"您不是說要AA制嗎？那就應該徹底一點。"
"你，你這是在報復我！"婆婆指著我，聲音有些尖銳。
"報復？"我搖搖頭，"我只是在學習您教給我的生活方式。"
王浩終於忍不住了，他走過來拉住我的手。
"小雨，你不要這樣，大家都在看著呢。"他低聲說道。
我看著他，眼中有些失望。
"王浩，你媽可以在我懷孕的時候說產檢費用我們自己出，可以在我流產的時候說住院費用她沒有義務承擔，為什麼我不能在她生日的時候堅持AA制呢？"
王浩愣住了，他第一次這麼清楚地聽到我說出心裡的委屈。
這時候，有幾個年長的賓客走了過來。
"小雨啊，有什麼事情不能回家再說呢？今天是老人家的生日，就別鬧了。"一個阿姨勸我。
我看著她，笑了笑。
"阿姨，如果您的兒媳也像我婆婆一樣，您覺得您會怎麼辦呢？"
那個阿姨愣了一下，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這時候，酒店的經理走了過來。
"請問這邊的費用問題解決了嗎？如果不能及時解決，我們只能取消今天的宴席。"
我看向婆婆："媽，您看，該您做決定了。"
婆婆站在那裡，臉色變得通紅。
所有人都在看著她，等待著她的回答。
最終，她從包里掏出了錢，顫抖著手遞給了經理。
"這是我的那部分。"她的聲音很小，幾乎聽不見。
經理收下錢，點點頭："好的，那宴席可以正常進行了。"
我看著婆婆，心裡沒有勝利的快感，只有深深的疲憊。
"媽，從今天開始，我們就按照您說的AA制生活吧。徹底的AA制。"我說完，轉身走出了大廳。
王浩追了出來，在停車場找到了我。
"小雨，你這樣做是不是太過分了？"他問我。
我坐在車裡，看著遠處的天空。
"王浩，我問你，你覺得我過分，還是你媽過分？"
王浩沉默了很久，最後說："我知道媽有些地方做得不對，但是她畢竟是長輩。"
"長輩就可以不講道理嗎？"我反問他，"長輩就可以雙重標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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