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花不想和我同一所大學,竹馬就騙我把志願從北大改成了港大。
等發現真相時,志願系統已經關閉。
我憤怒找竹馬質問,他卻無奈苦笑:
「你們一向合不來,你又不是不知道。
「等畢業後你再回北京工作就行了,我會在這等你。」
我震驚心寒。
原來十五年感情和我的前程,抵不過佳人一笑。
所以這次,我不再爭了,轉身收拾行囊獨自南下。
他不知道的是。
四年後或更久,我不會再回北京了。
1
聽清竹馬周斯越話的瞬間。
我只覺得像被一桶冰水兜頭澆下,涼意透骨。
難怪這一整天,周斯越的眼神都有些逃避。
追問下。
他承認騙了我。
還給出了上面那番離譜的解釋。
可此時高考志願填報系統,剛剛關閉,根本沒辦法挽回。
我依舊無法相信,忍不住又開口質問:
「就算姜萌不想和我一個學校,那她自己換志願不行嗎?
「即便她不想離開北京,少說也有幾十家本科可以報,為什麼非要騙我改報外地?」
周思越表情僵了片刻,習慣性伸手想摸摸我的頭安撫。
我卻第一次排斥地偏頭避開。
他悻悻收回手,有些不自然補充道:
「寧舒,別鬧。
「全班都知道,姜萌從小的夢想就是北大,她不可能放棄的。
「你又何必明知故問偏跟她過不去,堅持要填北大呢?」
人在無語時,真的會笑。
難道我的夢想就不是北大?
我不解反問:
「我拼死拼活堂堂正正考上的分數,為什麼我就不能填北大呢?
「北大是她家開的?還是北大今年只招一個新生?
「她有本事就讓北大指定只招她一個,不許其他人填啊!」
周斯越皺眉,表情逐漸難看。
「寧舒,不要總強詞奪理。
「人家也是好心,北大那么小,怕總跟你碰面你又不高興,我才想出了這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再說,畢竟她先填的北大……你不是考慮了很多天嗎,那說明你也不是非北大不可。
「但姜萌不一樣,她只報了這一個志願,根本沒有退路……你總不能害她上不了大學吧。」
我氣到渾身發抖,聲音都有些打顫:
「我填得晚,是因為我在慎重斟酌其他志願,你說的這些算什麼狗屁理由?誰考上了北大會不去讀啊?
「還有你,周斯越。
「昨晚你誆我一起改了港大,怎麼又自己改回了北大,玩我很有趣是吧?」
周斯越眉心擰得更緊了,眼神卻避開我不看。
「真不是故意騙你,昨晚你不是看著我一起改的嗎?
「但今天不知怎麼突然被我爸媽發現了……他們死活不同意我離開北京,又強行給我改回來了……」
說到這裡,他說不下去了。
吞掉了未說完的半句,故意沒通知我改回志願的話。
空氣靜默了好久。
周斯越長嘆一聲,語重心長繼續勸我:
「寧舒,姜萌沒你成績好,要不是因為藝術特長加分,根本進不了北大。
「你就不能讓讓她嗎?」
我不可置信抬頭盯著他。
讓讓她。
又是這句話。
2
過去兩年。
自從姜萌出現,就打破了我和周斯越相處的默契和習慣。
周斯越說過最多的一句話,就是要我讓著她。
「姜萌從別的班分到我們文科班,還沒什麼朋友,你多讓讓她。」
「姜萌晚自習一個人回家害怕,我們繞段路就能順便送送她,你就不能忍讓下?」
「姜萌上課沒聽懂這道大題,只是讓她坐你的位置一節晚自習,這也有必要生氣?」
……
我不明白。
姜萌周圍朋友明明很多,連我經過走廊,都會被她身邊的小姐妹眼神警告;
姜萌家裡也有司機每天接送她,她甚至不需要走路上下學;
姜萌同桌跟我關係很差,她晚自習坐我的位置問周斯越題目時,我常常沒地方坐,只能侷促跟閨蜜擠在一張桌子學習……
可每次我指出這些,周斯越只覺得是我小心眼。
他的語氣,從隨意到認真,最後竟是對我的不滿。
「寧舒,我不是你一個人的專屬,不要占有欲那麼強。」
久而久之,我都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太敏感小氣了。
周斯越作為班長,只是出於好心幫助同學而已。
但現在,連我心儀的大學,都要為了莫名其妙的理由「讓」給她。
真是可笑。
難道我的努力和願望,就不值得被尊重嗎?
失望至極。
我沒再看周斯越一眼。
也不想再跟他說一句話。
轉身離開了學校。
3
一路上,淚水怎麼也止不住。
認識周斯越十五年,從沒想過,有天他會為了其他人騙我。
還是在事關前途的人生大事上。
手機突然響起。
閨蜜孟妍給我發來滿屏問號。
【你家周斯越怎麼和校花官宣了?】
我心漏跳一拍,還沒反應過來。
隨即她又發來一張姜萌朋友圈截圖。
時間是十五分鐘前。
志願填報系統剛關閉時。
【十歲起唯一的夢中情校,也是有人排除萬難陪我一起實現啦。/害羞】
配圖除了她的自拍,還有兩張志願表截圖。
儘管其中一張打了碼,我還是從填報的專業,一眼看出是周斯越的。
這個曖昧模糊疑似官宣的朋友圈,下面卻是一堆祝 99。
連周斯越都點過了贊。
原來。
多餘的那個人,一直是我。
心又不受控制揪著疼。
腦子裡浮現出昨夜。
周斯越突然找我,央求我陪他一起偷偷改去外地讀大學。
他說自己想勇敢叛逆一次,走得越遠越好,不想一直在父母身邊被管著。
當時我很為難,咬牙拒絕了幾次。
北大,也是我一直以來夢寐以求的學校。
更何況我家裡的情況特殊,留在本地可以最大程度減輕家庭壓力。
所以我從沒想過去外地念書。
但昨晚周斯越似乎鐵了心,我不點頭,就攥著我的手不放。
經不住他目光灼灼,反覆勸說懇求。
最後,我還是沒出息地答應了。
4
周斯越。
是在我少女心事的日記本里,每一頁都寫著的名字。
是偷偷喜歡了很久的人啊。
連每次聽到別人提到他名字,每一次心跳都會不自覺漏掉一拍。
真要分開四年,我也捨不得……
更何況,十八歲生日那晚。
他第一次喝得半醉半醒。
月光下的草坪上,他抱著我不肯回家,非鬧著要我陪他看星星。
拉拉扯扯間……他不容拒絕,奪走了我的初吻。
當時耳畔意亂情迷的誓言,字字句句還清晰如昨。
「寧舒,我們一直在一起好不好。
「一起上大學,一起工作,一起結婚,一輩子都不分開。」
我那時狂喜到,心差點快跳出來。
還傻傻以為,暗戀終於成真。
每天倒數著想快點上大學,可以光明正大和他在一起。
現在想來,只是自作多情的小丑罷了。
就為了那麼荒謬的一個理由,我成了被輕輕放下的人。
他要我讓。
不止北大,不止北京,連他這個人一起。
我也全讓給她好了。
5
不知不覺,已經到了 KTV 門口。
媽媽在附近擺攤賣烤串。
我迅速擦掉眼淚,又在轉角平復了好久。
確定不會被看出哭過,才朝她走過去。
媽媽見到我,驚喜了一秒,轉而又數落起來。
「你這孩子,不是讓你填完志願回家休息,怎麼又來幫忙了?
「媽一個人顧得過來,你別操心了。」
我笑了笑,走過去穿上圍裙,洗了手就開始幫忙。
「沒事的媽媽,我考完都休息了好幾天了,趁開學前……」
說到這我突然卡住了。
心裡像壓了塊大石般透不過氣,手指不自覺捏緊抹布。
改志願的事,不知該怎麼啟齒告訴她。
就因為我戀愛腦,稀里糊塗要去那麼遠的地方念大學。
未來四年……我都沒法幫她擺攤,也沒法幫忙照顧外婆了。
更別說,那邊學費和生活費比在內地高了不止一倍,就算申請到部分獎學金也不夠。
越細想越覺得心驚。
自從五年前爸爸生意破產,吞了整瓶安眠藥離開我們後。
原本養尊處優在家多年的媽媽,打起精神,支起了這個燒烤小攤。
日夜辛苦,才供我讀完了初中高中,還負擔了行動不便的外婆養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