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似雲錦完整後續

2025-10-13     燕晶伊     反饋

「你們二人倒是交心得很,什麼事情都同他說。」

慕瀟策立刻打斷了他的話。

「紅口白牙地汙衊自個兒的夫人,你倒也算是男人中的頭一個了。那蘇荷當街要你做選擇,你毫不猶豫地當著眾人的面答應了同雲錦和離的事兒,你自個兒都忘了?雲錦三歲會詩,五歲能舞,七歲寫得一手好字,便是你父親都讚嘆有加。娶到了名震京城的才女,是你三生有幸!你竟還不知珍惜,當眾羞辱!」

江敘白竟被這段話逼得後退了幾步。

他實在難以辯駁,只能衣袖一揮,轉身負手不再看他。

「這是我們夫妻之間的事情,與你無關。個中緣由我已經同雲錦說清楚了,她會理解你的。」

江敘白錯了,我實在無法理解。

哪有自家夫君為了哄旁的女子安心治病,找髮妻假意和離的道理。

若是這事兒都能做,那二人之間的情意又算得了什麼呢?

上一世,我就是因著這份不理解,所以沒有鬆口答應這個荒唐又無理的要求。

蘇荷拒絕治療,活生生地拖死了自個兒。

江敘白恨透了我,同我開啟了漫長的冷戰。

才會在我陷入險境之時,認為是我求和的手段。

讓我屈辱地死去。

這一世,我便隨了他的心意。

4

「他同你說了些什麼?」

慕瀟策走後,庭院中只剩下我們二人。

我搖了搖頭。

「沒什麼,不過是溫習了一番我的近況而已。」

大抵是想到那日當街逼我和離的場景,他的語氣有些躊躇。

「那日的事情,是未曾考慮不周全。只是好不容易尋來的神醫,若不能安撫蘇蘇答應配合,恐怕就留不住人了。」

「我應當私下同你說的……」

太傅之前有位摯友。

滿腹經綸卻生性喜愛自由,不願入朝為官。

妻子去世後,帶著女兒回到了京城,暫住在太傅府中。

江敘白十分欽佩,拜了對方為師。

直到對方去世,將女兒託付給了他多加照拂。

這女兒,便是蘇荷。

蘇荷對江敘白的依賴,讓我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

我曾問過他。

他有些不悅,卻還是耐著性子解釋。

「蘇蘇生母走得早,自小身子又弱。師傅走後,她能倚靠之人,也只有我了。故此稍微患得患失了些,倒也不能怪她。」

「師傅臨終所託,我定是要擔負起照拂她的責任才是。你且放心,在我心中,她就如同我的親妹一般。」

「我的心裡,只有你。」

我信了。

跟小時候一樣,不管江敘白說什麼,我都深信不疑。

甚至,我還想著同江敘白一起,肩負起照拂她的責任。

直到我發現她對我的敵意頗深,我才沒有再試圖同她親近。

可我從未干涉過江敘白對她的照拂。

直到她哭訴著不想獨自住在太傅府里。

「江哥哥如今有了自個兒的宅子,自老大人過世之後,我便獨住許久,實在害怕得很。江哥哥,你是不是同父親一樣,也要丟下蘇蘇一人……」

可自從我們成婚後,江敘白便日日回去看她。

一日三頓餐食,總是有一餐陪著她用的。

面對著她的哭訴,江敘白心軟了。

試探性地問我,能不能將她接到我們的府邸之中。

看著他眼中的祈求,我答應了。

可入府之後,蘇荷因著對花粉過敏大病了一場。

滿院為我種下的梨花樹,被江敘白親手砍斷。

包括大婚那日,我們二人親手種下的那棵。

「左右還是給你留下了棵,蘇蘇體弱,你作為嫂嫂,大度一些。」

這次,他沒有同我商量。

只是在我回府看到這滿地狼藉之時,輕飄飄地告知了我一聲。

再到後來,江敘白花費重金替蘇荷請來了西域有名的神醫。

而蘇荷卻當街提出。

「要我配合神醫治病,江哥哥你要同曾雲錦和離我才肯!」

我倍感荒唐,江敘白卻一口答應了下來。

他還是那套說辭。

「蘇蘇身子不好,對我占有欲強了些。待她身子好起來之後,便不會再這樣了。你是嫂嫂,大度些。」

這些話,是他低聲附在我的耳邊說的。

只是對我一個人的安撫。

而後便走到了蘇荷身邊,提高了聲音。

「你我回去,便簽了和離書。」

他看向蘇荷,面色溫柔。

「蘇蘇,這樣能乖乖配合神醫的治療了嗎?」

蘇荷乖巧地點了點頭。

5

見我不做聲,江敘白驀然提高了聲音。

「為何不搭話?還在彆扭嗎?我都同你解釋了,為何你還要苦苦相逼?!」

我苦苦相逼?

明明是他在逼我啊。

江敘白往日最是在意我。

小時候,他會在我策馬狂奔的時候,阻擋父親對我的說教。

「誰規定的女子不能肆意策馬的?雲錦就應當活得肆意才是。」

成婚後,他會在我提出不想住在昔日的太傅府的時候,購置宅子,而後站在我的身前。

將那些「不孝順、沒心肝」、「心比天高,女子家家的,不住婆家的宅子,還想住在哪裡去?」的流言蜚語,通通替我擋住。

「我娶妻回來,是疼惜呵護的。她若是不想,便在購置一處宅子便是了。哪裡來的道理,非要固定在一個居所?」

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在不過區區三年的時間裡,忘記了之前的一切。

現如今,他只想讓我乖乖聽話。

同他假意和離,安撫蘇荷。

再同以前一樣,沒名沒分地跟在他的身邊。

等到他的蘇蘇身子治好。

他厭惡了我的肆意自由,不願我再有自個兒的思想。

只想將我變成一個以夫為天的傀儡。

他自個兒都沒察覺到,他對蘇荷的照拂,早就超過了正常的範圍。

遭受了上一世的苦楚,我早就在心中將他放下。

可難免的,心裡還是會泛起一陣委屈。

見我眼中升起了濕意,他愣了愣。

隨即,便將情緒收斂起來,顯得更不耐煩了些。

「哭哭哭,成日就曉得哭。往日怎的不知,你怎麼愛掉眼淚?!」

「雲錦,自小到大,我可曾虧待過你?你待你不好嗎?你要什麼我便給你什麼,處處站在你那頭。可你呢?我只不過是想完成師傅的遺願,替他照拂好唯一的女兒。你怎就不能,設身處地我替我想想呢?」

「人人都說夫妻一體,原本這恩情,你應該同我一起報答才是。可我從未強迫過你跟我一起做什麼,現如今只是讓你陪我一起做場戲,你都不願嗎?」

他看著我,滿眼的失望。

「雲錦,你何時變得如此鐵石心腸了?」

他好似忘記了我所做的一切。

從前,我百般對蘇荷親近。

可她卻對我帶著滿滿的敵意,我一靠近她,她便哭。

我特意替她尋回來的頭面,被她「不小心」摔碎。

她不過是隨意提了一嘴那料子好看。

我便專程託人從江南運來,送給她做衣裳。

她卻將那布料做了件小衣服,穿在了看院的大黃狗身上。

我做的,難道還不夠多嗎?

眼前這個一旦涉及到蘇荷的事情,便喪失了全部理智的人。

早已經不是我記憶中的那個江旭白了。

我苦笑一聲,抬手輕拭面上的淚意。

剛想開口,便被一道虛弱的聲音打斷。

「江哥哥,若是嫂嫂不願的話,就算了。莫為我,傷了你們二人的和氣。」

6

蘇荷靠在院門外,用手捂著胸口,面色蒼白。

江敘白見此,忙迎了上去。

「你不好好在自己的院子待著,怎麼過來了?」

「這院裡還有一棵梨樹未砍,你過來會受不住的。」

蘇荷拂去了他試圖攙扶的雙手,滿眼倔強。

「我這身子,就這樣了。高低是治不好的,不如早些去同父親團聚。」

江敘白皺眉打斷了她的話。

「胡言!我已替你請來神醫,你怎麼會治不好?」

「乖乖回去躺著,我待會兒便帶著和離書過來尋你。你看到之後,就能安心配合治療了,對不對?」

蘇荷撐著自個兒,抬腳朝我走來。

「向來嫂嫂是不願意的。江哥哥,我知道我對你依賴了些,所以不招人歡心。可我只是太害怕自己一個人了。神醫說過,也不一定有把握將我治好。我只是想有一個人,完完全全地屬於我,這樣我死了,便沒有遺憾了。往日我還有父親,可如今,我只有你了。」

蘇荷緩慢地走到我跟前,朝我跪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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