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被猛地掛斷，留下一片沉寂。我知道，明天將會是一場硬仗。
夜深了，我卻毫無睡意。我打開手機，給媽媽發了一條信息：「媽，對不起，我可能讓你失望了。但請相信我，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保護你。明天我會回家解釋一切。」
沒有回覆。媽媽可能已經睡了，也可能是在生我的氣。無論如何，明天我都必須面對她，面對可能的指責和失望。
我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思緒萬千。這七十八萬對媽媽來說意味著什麼？那是她辛苦工作三十多年的積蓄，是她退休後的保障，是她生病時的救命錢。如果這筆錢被騙走，她將何去何從？
我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即使要承擔破壞家庭關係的罵名，我也必須保護媽媽的利益。
帶著這樣的決心，我終於在黎明前迷迷糊糊地睡去。
05
第二天早上，我被急促的敲門聲驚醒。
打開門，我幾乎被眼前的場景嚇了一跳——舅媽張秀芬，表哥李明，還有媽媽，三個人站在門外，臉色各異。舅媽和表哥滿臉怒氣，而媽媽則是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
「好啊，陳冬，你長本事了！」舅媽一進門就開始數落我，「竟然報警說我詐騙？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冬冬，這是怎麼回事啊？」媽媽一臉困惑地看著我，「警察昨晚打電話來，說你舉報舅媽詐騙我的錢？你怎麼能這樣呢？」
我深吸一口氣，儘量保持冷靜：「媽，我只是想保護你的錢。舅媽拿走你的卡後，連個合同都不給，也不說明那筆錢的去向，這太可疑了。」
「你這孩子！」媽媽氣得臉色發白，「我和你舅媽是親姐妹，她怎麼可能騙我？你這不是在傷害親情嗎？」
「親情？」我苦笑了一下，「如果舅媽真的看重親情，為什麼不能坦誠地告訴我們她要把錢投到哪裡？為什麼拒絕提供任何書面材料？」
舅媽冷哼一聲：「我已經說過了，那是商業機密！這種高回報的項目就是要保密的！」
「什麼正規的投資需要這麼神神秘秘的？」我反問，「任何合法的理財產品都應該有說明書，有合同，有風險提示。你拿走媽媽的錢，連這些最基本的東西都不提供，我怎麼能不懷疑？」
「你！」舅媽指著我，氣得說不出話來。
表哥上前一步：「陳冬，你太過分了！我媽是什麼人？她是金融專家！她能騙姑姑的錢？你這是在侮辱我們全家！」
「如果舅媽真的沒問題，那就向警方解釋清楚。」我堅持道，「那筆錢到底去了哪裡，用於什麼投資，有什麼風險，這些都應該公開透明。」
「冬冬！」媽媽厲聲喝止我，「你太讓我失望了！你舅媽好心幫我，你不但不感謝，還懷疑她，甚至報警！你這是什麼行為？」
我看著媽媽失望和憤怒的表情，心如刀絞。但我知道，如果退縮了，那筆錢可能永遠都追不回來。
「媽，我只是想保護你。」我輕聲說，「七十八萬啊，那是你的養老錢。如果真的被騙了，你拿什麼養老？拿什麼看病？」
「你！」媽媽氣得渾身發抖，「你怎麼能這麼想你舅媽？她是我親妹妹啊！」
「親妹妹就不會騙人嗎？」我反問，「媽，你太輕信人了。在金錢面前，親情有時候是最不可靠的。」
「陳冬，你閉嘴！」表哥怒吼，「你這是在挑撥我媽和姑姑的關係！」
「我只是陳述事實。」我冷靜地說，「如果舅媽真的是為了媽媽好，為什麼不能提供一份投資合同？為什麼不能說明那筆錢的去向？」
房間陷入了短暫的沉默。媽媽看看我，又看看舅媽，眼中流露出了一絲困惑。
舅媽似乎察覺到了什麼，急忙轉向媽媽：「姐，別聽他胡說！我是真心幫你！那個項目確實有保密協議，但我保證絕對安全！你信我嗎？」
媽媽猶豫了一下，然後點點頭：「我當然信你，秀芬。我們是親姐妹啊。」
但我注意到，媽媽的聲音不像之前那麼堅定了。
「那就好，」舅媽鬆了口氣，然後轉向我，「陳冬，你必須撤銷報警，否則我會告你誹謗！」
「不可能。」我斬釘截鐵地說，「除非你能提供那筆錢的去向和合法的投資憑證。」
「你！」舅媽氣得臉色鐵青。
這時，門鈴響了。我打開門，發現是昨天來過的兩名警官。
「陳先生，打擾了。」張警官微微點頭，然後目光掃過屋內的三人，「張女士在嗎？我們需要和她談一談。」
舅媽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她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警官，這是一場誤會。我妹夫的兒子不懂事，胡亂報警。」
「張女士，關於您所謂的'鴻遠金融'，我們已經做了初步核查。」劉警官嚴肅地說，「這家公司並未在金融監管部門登記註冊，也沒有開展理財業務的資質。」
一片死寂。
「什麼？」媽媽不可思議地看著舅媽，「秀芬，這是怎麼回事？」
舅媽的臉色更加難看了，她結結巴巴地說：「這...這一定是搞錯了！我明明在那裡工作了好多年...」
「張女士，根據我們的調查，您從未在任何正規金融機構擔任過投資顧問。」張警官繼續說，「您自稱的工作經歷和專業背景都無法得到證實。」
媽媽震驚地看著舅媽，眼中的信任開始瓦解：「秀芬，你...你說謊了？」
「姐，不是你想的那樣！」舅媽急忙辯解，「我確實懂理財，只是...只是公司不太正規而已！但我保證那個投資項目是真的！」
「那筆錢現在在哪裡？」劉警官直接問道。
舅媽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來。
「張女士，如果您不能提供那筆錢的去向和合法的投資憑證，我們有理由懷疑這是一起詐騙案件。」張警官的聲音變得更加嚴厲，「請您配合我們的調查，到警局做進一步的筆錄。」
「警官，不要這樣，」媽媽突然開口，聲音顫抖，「這是我們的家事，能不能私下解決？」
「陳女士，涉及巨額資金的詐騙不是簡單的家事。」劉警官解釋道，「如果確實是詐騙，那就是刑事案件，必須依法處理。」
媽媽的臉色變得慘白，她不可思議地看著舅媽：「秀芬，告訴我實話，那筆錢到底去哪了？」
舅媽的嘴唇顫抖著，眼中流露出了一絲恐懼：「姐，對不起...我...我有點急用...本來想著很快就還給你的...」
「你...你用我的錢了？」媽媽的聲音幾乎是一種悲鳴，「七十八萬啊，那是我的養老錢！」
「姐，我保證會還給你！」舅媽急忙說，「我只是暫時有點困難...」
「警官，」我上前一步，「那筆錢還能追回來嗎？」
「這要看錢的流向和使用情況。」張警官說，「張女士，請您如實告知那筆錢的去向。」
舅媽低著頭，聲音幾乎低不可聞：「我...我用來還債了...」
「什麼債？」媽媽幾乎是喊了出來。
「賭債...」舅媽的聲音更小了，「我欠了一些錢...」
整個房間仿佛被凍結了。我看著媽媽的臉從震驚到難以置信，再到徹底的崩潰。她踉蹌地後退幾步，跌坐在沙發上，眼神空洞地望著前方。
「媽！」我趕緊上前扶住她，心疼得幾乎說不出話來。
表哥李明也呆立在那裡，顯然被這個真相震驚了。他看看自己的母親，又看看姑姑，嘴唇顫抖著，卻說不出一句話。
「張女士，請您跟我們到警局協助調查。」劉警官上前一步，「您涉嫌詐騙罪，情節嚴重。」
舅媽像是一下子蒼老了十歲，無力地點點頭，跟著警官向門外走去。
在離開前，她回頭看了媽媽一眼，眼中充滿了悔恨和羞愧：「姐，對不起...我...我真的很抱歉...」
媽媽沒有回應，只是呆呆地坐在那裡，淚水無聲地流下臉頰。
當警官和舅媽離開後，房間裡只剩下我、媽媽和表哥。一時間，誰都不知道該說什麼。
表哥站在那裡，臉色慘白，雙手緊握成拳。他看起來既憤怒又羞愧，似乎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個殘酷的現實。
「表哥，」我打破沉默，「你真的不知道舅媽在賭博嗎？」
他猛地抬頭，眼中閃過一絲憤怒，但很快又變成了深深的自責：「我...我知道她偶爾會去賭場...但我不知道已經嚴重到這種地步...」他的聲音哽咽了，「我真的不知道她會騙姑姑的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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