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阻礙公務,沒賞你們杖二十已經是輕饒了。」
「裴少珩,帶著你這張狂無禮又心思惡毒的未婚妻,滾遠一點。若再敢攔路,污言穢語......」
我的目光掃過他們二人,帶著毫不掩飾的殺氣。
ťŭ₊「下次這鞭子,抽的就不只是臉了。」
說罷,我不再理會他們的震驚恐懼與怨毒,翻身上馬。
駿馬嘶鳴,帶著我絕塵而去。
毀容之痛,不過是利息。
真正的清算,才剛剛開始。
7
三個月後,京城有了喜事。
永昌侯府與沈家終於聯姻。
世子裴少珩與二小姐沈茵的婚事,辦得奢華高調。
為了向所有人證明他們二人才是天作之合,兩家更是廣發喜帖,誠邀賓客。
十里紅妝,鑼鼓喧天。
喜堂之上,一對新人正行三拜之禮。
「夫妻對拜——」
司儀高亢的聲音響徹喜堂。
滿堂賓客或真或假地笑著,說著恭賀的吉祥話。
就在新人即將對拜完成大禮的時候——
「慢著!」
一道不和諧的聲音打破了這份喜慶。
眾人愕然回頭。
只見我身著尚宮局掌記的六品女官宮裝,步履沉穩地走進了院內。
而身後跟著一隊身著勁裝腰佩長刀的官差護衛。
霎那間,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我身上。
「她怎麼來了?」
「難道是後悔了,來搶親的?」
「穿官服來搶親?這架勢不像啊......」
沈茵猛地掀開了自己的蓋頭。
和裴少珩對視一眼,兩人又同時看向我,臉上是如出一轍的震驚。
沈茵在最初的錯愕後,眼中迅速閃過一絲得意和怨毒。
她以為,我最終還是後悔了,前來服軟認輸了。
甚至向前一步,用帶著施捨意味的語調開口:
「姐姐?你終於想通了嗎?今日是我與世子大婚之日,你如此闖進來,實在不合禮數。不過......」
沈茵伸出手,捂著自己的嘴提出了要求。
要我當著諸位賓客的面道歉,承認詆毀了裴少珩和她的清白。
她或許就能求裴少珩給我一個妾室的名分。
這樣我日後就能有個依靠,不會被人欺負。
她的話語,引得部分賓客發出低低的嗤笑。
看向我的目光充滿了憐憫與鄙夷。
裴少珩也皺起眉頭,語氣帶著不耐煩和一絲隱秘的優越感。
「沈沅,茵兒大度,才肯給你這個機會。過去的事我可以不計較,但你若再胡鬧,休怪我不念舊情!」
我看著他們一唱一和,如同在看一出荒唐的鬧劇。
我微微勾起嘴角,露出一抹冰冷的笑意。
「妾室?舊情?」
我緩步上前目光掃過他們,如同看著兩個跳樑小丑。
「二位,未免想得太多了。」
我不再理會他們瞬間僵住的臉色,轉向滿堂賓客朗聲道。
「本官今日前來,並非為私怨,而是奉旨辦案!」
話音剛落,我身後一名官差上前,展開一道明黃色的聖旨。
「永昌侯府裴氏,勾結荊州官員,通敵叛國,向西北戎狄走私軍械、私鹽,罪證確鑿,罔顧國法,動搖國本!著即褫奪永昌侯爵位,抄沒家產,一應人等,押入天牢,候審發落!欽此——」
8
聖旨一出,滿堂死寂。
方才的喜慶氣氛瞬間蕩然無存。
取而代之的是無邊的恐懼與震驚。
「不!不可能!」
永昌侯臉色煞白,踉蹌後退。
裴少珩更是如遭雷擊,難以置信地瞪著我。
「沈沅!你胡說!你陷害我們!」
沈茵臉上的得意瞬間褪去,只剩下慘白和驚恐,她發出尖銳的喊聲。
「是你!一定是你這個賤人陷害我們!」
永昌侯府的人也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拚命將鍋甩在我頭上。
還揚言要見陛下,要訴清冤屈。
一些不明就裡的人也跟著他們附和,還真有顛倒黑白的架勢。
我懶得與他們多費唇舌。
直接將從荊州走私團伙老巢中搜出的關鍵帳本。
還有查抄到的部分往來信件證據,擲於地上。
每一個都能證明這是他永昌侯府幹的好事!
這便是我出京辦差,歷時三個月的收穫。
「帳本在此,永昌侯府與西北戎狄的往來記錄、分贓明細,一筆筆,一樁樁,清清楚楚!人證物證俱在,豈容爾等抵賴!」
我目光如刀,掃過面如死灰的永昌侯夫婦和裴少珩。
最後落在渾身發抖,幾乎站立不穩的沈茵身上。
「沈茵,你今日嫁入侯府,便是裴家婦。這謀逆大罪,你,也跟著一起擔著吧!」
我可是在門口等著,特意等到了禮成之後才進門。
只有沈茵成了她心心念念的世子妃,我才能將她從巔峰處拉下,扔進谷底!
我猛地一揮手。
「來人!將裴氏滿門,以及這位新過門的世子妃,統統拿下!」
「是!」
身後的官差立刻上前,毫不留情地給掙扎哭嚎的永昌侯等人套上枷鎖。
裴少珩被官差反剪雙手,猶自不甘地沖我嘶吼。
「沈沅!你好狠的心!」
原本雍容華貴的侯府夫人此刻披頭散髮,狀若瘋癲,指著我的鼻子破口大罵。
「沈沅!你不得好死!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我走到他們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們狼狽不堪的模樣。
「當你們拿著走私Ţŭₐ得來的沾血銀錢,用來鋪就這所謂的錦繡前程時,可曾想過邊疆將士因劣質軍械而枉死?可曾想過百姓因高昂私鹽而困苦?」
「至於不得好死?」
我輕輕一笑,帶著無盡的嘲諷。
「還是先擔心你們自己,能否在法場之上,留個全屍吧。」
「押走!」
在一片哭喊求饒聲與賓客們驚恐的目光中。
永昌侯府眾人,如同死狗一般被拖出了喜堂。
而我踩著飄落下來的紅綢,走出了侯府。
9
永昌侯ťü₋府走私一案,證據確鑿,震動朝野。
主犯永昌侯及其幾個知情並參與的核心子弟,經三司會審,被判斬立決。
藉此還牽扯出大大小小許多官員。
秋後問斬那日,菜市口的血跡沖刷了整整三日。
這才勉強褪去那刺目的紅。
而裴少珩,經查證他雖未直接參與走私,但對家族異常財源有所察覺卻未加制止。
更享受了其中紅利,依律連坐,被判流放三千里。
被發配到北疆苦寒之地服苦役,終身不得赦免。
曾經風度翩翩的永昌侯世子,轉眼間便成了蓬頭垢面,又戴著沉重鐐銬的囚徒。
押解囚犯的官差在啟程前,按慣例允許家屬或有心人前來「打點」。
這是做最後的道別,實則也是給一些罪奴尋條「活路」。
若有富戶願意出錢買下,或可免去流放之苦,轉為私奴。
此般雖地位低下,好歹能苟全性命。
至少不用擔心流放路上運氣不好直接喪命。
裴少珩戴著枷鎖,站在一群囚犯中,形容枯槁,眼神空洞。
從未想過,自己會有這樣一天。
可永昌侯府已經敗落,平日裡往來的人家也不會沾染上這等晦氣,根本不會有人來買他。
這時,一個穿著綢緞肥頭大耳的中年男人,在一名家僕的指引下,溜溜達達地走了過來。
他目光在囚犯中逡巡,最後落在了裴少珩旁邊的沈茵身上。
沈茵同樣穿著囚服,頭髮散亂。
臉上那道鞭痕因缺乏照料而顯得更加猙獰。
數月牢獄之災已磨掉了她所有的傲氣,只剩下對未來的恐懼。
我知曉她的心思,流放苦役,那比死了還難受。
那胖男人捏著下巴,打量了沈茵幾眼,嘖嘖道:
「模樣是毀了,不過看著還能幹活,買回去莊子上磨米,倒也使得。」
沈茵一聽,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猛地撲到柵欄前。
她也顧不得裴少珩就在旁邊,急忙開口。
「老爺!買我!買我!我什麼都能幹!洗衣、做飯、推磨、種地、還有......」
她咬了咬唇,眼神一軟。
「求您買了我吧!我不要去流放!」
裴少珩難以置信地看向沈茵,嘶啞道:「茵兒!你......」
沈茵卻看都沒看他一眼,只對著那胖男人諂媚哀求。
「老爺,帶我走吧!我比牲口還好用!」
那胖男人似乎很滿意她的識趣,嘿嘿一笑,對著官差就定下了沈茵。
交易很快完成。
沈茵迫不及待地除去枷鎖。
像逃離瘟疫一樣,一眼都沒有看向身後的裴少珩,只是緊緊跟在那胖男人身後,甚至帶著一絲劫後餘生的慶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