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姐,你說是誰呢。」
我哽著喉嚨,攥了攥手心。
我想,就最後再給我和江嶼行一次機會。
真的最後一次。
所以下班後,我給江嶼行發了消息。
「江嶼行。」
「一個禮拜後是我生日,你能陪我看日出嗎。」
可現在我才知道。
不愛你的人,無論給多少次機會,不愛就是不愛。
7
飛機落在了北城。
爸媽來接的我。
車子行駛在高架路上,窗戶緊閉著密不透風。
北城入了秋,比江城溫度低了不少。
「真的想清楚了?不後悔?」
我媽揉搓著我的手,有些不確定地詢問我。
當初為了和江嶼行訂婚,我在家裡跪了一天一夜。
算是一意孤行吧。
爸媽氣得好幾天不理我。
爺爺嘆了口氣,依著我找了江家的人。
江家在江城有權有勢。
林家在北城也不差。
本來八竿子打不著的兩家人因為老一輩是戰友的關係,一直有往來。
「嗯,不後悔。」
「我把江行的工作辭了,以後就在北城陪你們和爺爺。」
江行是江嶼行創辦的設計公司。
離開江城前,我給公司的行政部發了離職郵件。
因為是江行的特聘設計師,根本不需要什麼手續。
為了離江嶼行近一點,我真的好卑微啊。
我把頭靠在我媽的肩上。
視線挪到車窗外泛了黃的樹葉上,有些苦有些澀。
飛機落地後,江笑妍給我發了視頻。
我點開看了。
江嶼行坐在沙發的最中間,溫瑤坐在他身邊。
有人問江嶼行,「林沐棉向來乖順,怎麼突然要跟你退婚,真假?」
江嶼行輕嗤一聲。
「只是沒陪她看個日出,她想鬧就讓她鬧吧。」
「本來我也沒想娶。」
8
江嶼行不想娶我。
所以他不會花心思在我的身上。
就連那天陪我去看日出,都是江爺爺連罵帶催的逼著江嶼行,他才來的。
後來出發前,我跟他說。
「你要是不想去,可以不去,不用勉強的。」
江嶼行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不屑地開口。
「然後你去和老爺子告狀?」
我垂著眼,沒再說話。
我只是和江爺爺說我準備去看日出,根本沒提江嶼行。
可江爺爺覺得,江嶼行應該陪我。
他說,「感情都是培養出來的。」
所以江嶼行只記得日出。
根本沒想起,那天是我的生日。
說到底。
我應該感謝溫瑤的。
如果不是她,我該怎麼邁出這一步呢。
現在我解脫了,江嶼行也解脫了。
所以在他把我扔在半山腰後,也沒有主動聯繫過我。
想來也是。
這三年,哪次不是我低頭去找他的呢。
十月的北城,落了滿地的金黃。
我媽挽著我的胳膊,努力地哄著我開心。
你看。
明明我也是有人疼的。
我們去了北城最繁華熱鬧的商業街。
爺爺到江城和江家談聯姻時的條件之一,就是這條商業街。
他說是我的嫁妝。
我深吸了口氣,挑了一間二樓正在對外出租的鋪子。
「媽,我就在這兒開個工作室吧。」
「正好離家近。」
9
工作室裝修期間,我在網上發了招聘信息。
家裡人都以為我開的是設計師工作室。
直到看清我的招聘要求。
是啊。
追在江嶼行身後這幾年,我差點連自己的興趣都丟了。
當初學設計,是因為江嶼行。
可我喜歡攝影。
「攝影好,棉棉拍照技術一直好的。」
「是啊是啊,那些雜誌社的攝影師都不一定比得過我們棉棉呢。」
我把頭歪在我媽的肩上,彎著唇笑。
面試定在了工作室附近的咖啡店。
因為剛起步,我只準備招一個助理。
男生挎著相機走到我面前,拉開座椅開始自我介紹。
「我叫賀庭川,23 歲。」
「江城人,從 10 歲開始學的攝影。」
「我的個人優勢是...」
聽到江城兩個字時,我的眼睛顫了顫。
但只一瞬,我就收回了思緒。
賀庭川講得很認真。
到最後,我站起來,向他伸出右手,「那,合作愉快。」
賀庭川的眼睛亮晶晶的。
他輕握了握我的指尖,「合作愉快。」
合作的第一件事,就是我們一起去看了極光。
我叉著腰在盯工作室裝修時,賀庭川偷偷買好了去冰島的機票。
他輕咳了聲,故作神秘。
「想不想來場說走就走的旅行。」
「去追極光。」
10
當然不是說走就走。
賀庭川面試成功那天就拉著我去辦了簽證。
後來忙裝修,我把簽證的事情全都忘在了腦後。
他卻記得清楚。
我給爸媽打了電話,回家匆匆收拾好行李就被他拖去了機場。
賀庭川比我小 1 歲。
卻比我想像中要會照顧人。
他準備了全套出行的裝備。
羽絨服、衝鋒衣、護目鏡、暖寶寶,我想得到和想不到的。
因為吃不慣當地的食物,他就自己買食材給我做中餐。
被他剝好殼的蝦肉,在我的碗里堆成了小山。
「原來我們小帥哥這麼會照顧人。」
我揶揄他。
賀庭川勾唇笑了笑,「誰讓你是林沐棉呢。」
我沒聽清,就沒放在心上。
在冰川上徒步時,賀庭川小心翼翼護在我的身後。
我們聊攝影,聊未來。
獨獨沒有一個人提起過去。
冰島的夜晚格外漫長。
賀庭川租了輛越野車,一路追著光。
後來他把車停了下來。
寒冷的夜幕里,一道道絢爛的光帶,輕輕搖曳著。
我對著極光按下相機快門時,聽到賀庭川的聲音。
他說,「冰島從來不是盡頭,是希望,也是開端。」
我點了點頭。
是啊。
要重新開始了。
沒有江嶼行的林沐棉,重新開始。
11
工作室開業那天,工作室的微博帳號更新了第一條動態。
賀庭川和我一起轉發。
文字配九宮格,是我們在冰島時拍的照片。
有冰川、有極光。
有我的單人照,也有我們的合照。
我同步發在了朋友圈。
點贊的人很多。
江笑妍卻在評論區跳了出來。
「婚都沒退就和別的男人出去,林沐棉你要不要臉啊。」
我截了圖,刪了那條評論。
剛準備把江笑妍拉進黑名單時,江嶼行的電話就破天荒打了進來。
我沒接。
賀庭川拉著我去迎接工作室的第一個客戶。
剛出道不久,人氣卻很高的女模特。
她說她是看到微博上的極光照片,慕名而來。
我抿了抿唇,一眼就發現了她看向賀庭川的眼神不一般。
我沒拆穿。
合作談得還算順利。
只是有了第一個,就有第二個、第三個。
大多都是奔著賀庭川而來。
一直到晚上,我喊住了準備下班的賀庭川。
「聊聊?」
賀庭川帶我去了一家環境很不錯的火鍋店。
他一邊涮著毛肚,一邊和我解釋。
「可是你真的拍得很好。」
「我只是覺得,有資源就該用起來。」
「我和你道歉,對不起。」
毛肚一片片全都進了我的碗里,賀庭川眼底的光暗了又暗。
12
江嶼行出現在火鍋店時,我很意外。
他站在我和賀庭川的面前,緊抿著唇,目光直直落在我的臉上。
「為什麼不接我的電話。」
「是因為和他在一起嗎。」
手機被我調了靜音,放在包里。
可我不想和江嶼行解釋。
賀庭川皺著眉,站了起來,「不是大叔,你誰啊?」
大叔。
我沒忍住,撲哧笑出了聲。
江嶼行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
江嶼行想不通。
不過是沒有陪林沐棉看一場日出而已。
向來乖順的她竟然會鬧著要退婚。
而且一鬧就是三個月。
三個月,他不聯繫林沐棉,林沐棉也不聯繫他。
他讓助理給林沐棉打電話。
林沐棉只有一句話,「是談退婚嗎。」
直到今天,他在朋友圈看到林沐棉發的照片時,心臟猛地一緊。
他第一次主動給林沐棉打了電話。
林沐棉竟然掛了。
後來他又打了幾個,林沐棉還是沒接。
江嶼行乾脆把手機扔在辦公桌上,去會議室開會。
一整個下午,他都沒聽進去彙報的內容。
他討厭自己的東西被覬覦的感覺。
所以他推了第二天所有的行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