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輩？」李偉慘笑一聲，笑容里充滿了悲涼和嘲諷，「為老不尊，倚老賣老，欺辱弱小，她也配叫長輩？！在我眼裡，她連條狗都不如！狗都知道不能咬自家人！」
他的話極其刻薄，但卻說出了在場許多親戚不敢說的話。李秀芬平日的為人，大家早有微詞，只是礙於情面和她家的勢力，不敢得罪而已。
「你……你……」奶奶被頂撞得說不出話。
李偉不再看她，目光再次落到瑟瑟發抖的李秀芬身上，棍子一指，聲音冰冷：「李秀芬，你給我聽好了！」
「今天這五巴掌，我記下了！看在我爸和奶奶的份上，我不動你。但從今天起，我媽跟你們李家，再無半點瓜葛！」
「你們李家門檻高，我們攀不起！以後你是富是貴，是死是活，都跟我們沒關係！我們窮，要飯也會繞過你們李家門口！」
他每一個字都咬得極重，如同錘子砸在地上，宣告著徹底的決裂。
說完，他扔掉手中的棍子。
棍子落地，發出沉重的聲響，如同戰鼓的餘音。
他不再看任何人，轉身快步走到早已嚇傻、淚流滿面的母親身邊。
看著母親紅腫不堪的雙頰和驚恐無助的眼神，李偉的心像被刀絞一樣痛。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聲音變得無比輕柔，與剛才的暴怒判若兩人：「媽，沒事了。兒子在。我們回家。」
張蘭看著兒子，眼淚流得更凶了，混合著臉上的指印，狼狽又可憐。她顫抖著伸出手，抓住了兒子的胳膊，像是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李偉彎下腰，穩穩地背起母親。母親很輕，伏在他背上，還在微微發抖。
他背著母親，挺直脊樑，在滿院子親戚複雜各異的目光注視下——有震驚，有恐懼，有羞愧，也有幾分不易察覺的佩服——一步一步，堅定地向外走去。
沒有人敢阻攔。
所過之處，人群下意識地讓開一條道路。
陽光照在他身上，將他和母親的影子拉得很長，投射在杯盤狼藉的院落里，顯得格外決絕和蒼涼。
一場本該喜慶祥和的壽宴，最終以這樣一場驚天動地的鬧劇和徹底的決裂收場。
第四章： 決裂之後與輿論漩渦
李偉背著母親，沒有回那個充滿壓抑和痛苦的李家老宅，而是直接去了鎮上他提前訂好的賓館。
他打來溫水，小心翼翼地用毛巾給母親敷臉，看著那清晰的指印和紅腫，他的眼眶再次紅了，拳頭死死攥緊。
「媽，對不起，兒子沒用，讓您受委屈了。」他的聲音哽咽。
張蘭握住兒子的手，眼淚無聲地流淌，搖了搖頭：「不怪你……是媽沒用……媽給你丟人了……」
「您從來沒給我丟過人！」李偉斬釘截鐵地說，「丟人的是他們！是那些仗勢欺人、毫無廉恥的東西！」
安頓好母親睡下後，李偉坐在床邊，心情久久無法平靜。
他知道，今天的事情絕不會就這麼結束。
果然，沒多久，他的手機就被打爆了。
先是奶奶打來的，電話里哭天搶地，罵他不孝，嚇壞了大姑，攪黃了壽宴，讓他趕緊回去給大姑磕頭賠罪。
李偉直接掛了電話，然後拉黑。
接著是幾個平時和稀泥的長輩打來電話，語氣裡帶著責備，說他太衝動，做事不留餘地，再怎麼著也不能動棍子，畢竟是一家人。
李偉冷冷地回應：「當她動手打我媽的時候，就沒把我們當一家人。以後，你們是你們，我們是我們。」
還有一些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親戚，拐彎抹角地想打聽細節。
李偉一概不予理會。
很快，家族微信群里也炸開了鍋。
李秀芬的兒子、兒媳在群里瘋狂控訴李偉的「暴行」，說他如何喪心病狂，要打死長輩，還配了桌子和地上狼藉的照片，絕口不提李秀芬先動手連扇五巴掌的事。
一些不明真相或者偏向李秀芬家的親戚開始指責李偉。
「再怎麼也不能動手啊！太嚇人了！」
「真是讀了大學就了不起了？連長輩都敢打？」
「白眼狼！忘了小時候他大姑還抱過他呢！」
但也有幾個當時在場的、平日裡受過李秀芬氣的親戚，忍不住小聲說了幾句公道話。
「話不能這麼說……是秀芬先動手打人的，還打了五下……」
「是啊，當著那麼多人的面，罵得也太難聽了……」
「蘭嬸子真是太可憐了……」
群里立刻分成了兩派，吵得不可開交。
李偉看著手機螢幕上那些閃爍的消息，只覺得無比諷刺和心寒。
他默默地點了退出群聊。
眼不見為凈。
然而，事情的發展超出了他的預料。
李秀芬一家顯然不甘心吃這個虧，尤其是李秀芬，驚嚇過後是更大的憤怒和屈辱。她開始動用一切手段，想要挽回面子，徹底搞臭李偉母子。
她先是跑去娘家（也就是李偉奶奶家）哭訴，顛倒黑白，把自己說成無辜受害者，把李偉說成十惡不赦的兇徒，逼著奶奶表態。
然後又給自己有頭有臉的丈夫和親家打電話，添油加醋地告狀。
很快，鎮上有關於李偉的風言風語就開始流傳起來。
什麼「大學白讀了，書都讀到狗肚子裡去了」、「在外面學了壞，回來耍橫」、「連親大姑都敢打，以後說不定殺人了」……各種難聽的話都有。
甚至有人開始質疑李偉的人品和工作能力（他在省城一家不錯的公司任職），風言風語似乎有往他工作單位蔓延的趨勢。
李偉接到幾個老家朋友打來的電話，隱晦地提醒他注意影響。
壓力，從四面八方悄然襲來。
母親張蘭也聽到了些風聲，變得更加憂心忡忡，整天以淚洗面，覺得是自己連累了兒子，甚至萌生了回去道歉息事寧人的念頭。
「小偉，要不……媽回去給你大姑道個歉吧……不能讓她這麼毀了你啊……」張蘭拉著兒子的手，哭著說。
李偉看著母親的樣子，心如刀割，態度卻異常堅定：「媽！我們沒錯！錯的是她！道歉？絕無可能！她李秀芬有本事就把我徹底搞死！只要我李偉還有一口氣在，就絕不會再讓您向她低頭！」
他深知，這一次一旦低頭，他們母子將永無寧日，一輩子都活在李秀芬的陰影之下。
他必須強硬到底！
他不再被動等待，開始主動反擊。
他聯繫了當時在場、關係尚可、且願意說真話的親戚，請他們幫忙說明真相。
他甚至找到了當時用手機無意中拍到部分過程（主要是李秀芬打人後段和叫罵場景）的遠房表妹，拿到了那段至關重要的視頻證據。
雖然視頻沒拍到最開始的幾巴掌，但李秀芬囂張的辱罵和後面打人的動作清清楚楚！
他將視頻保存好，作為最後的底牌。
然後，他直接給李秀芬的丈夫，那位據說在鄰鎮有些勢力的姑父，打了一個電話。
電話里，他沒有廢話，直接亮明態度：「姑父，事情真相如何，你心裡清楚。視頻在我手裡。如果大姑和你們家再到處散播謠言，試圖影響我的工作和生活，我不介意讓這段視頻在更大範圍內傳播一下，讓大家都評評理，看看是誰家丟人丟得更徹底！」
電話那頭沉默了很久，最後傳來姑父低沉的聲音：「……小偉，事情沒必要鬧那麼大。我會說你大姑。」
掛了電話，李偉知道，第一輪交鋒，他暫時震懾住了對方。
但事情，還遠未結束。
第五章：餘波難平與艱難前行
壽宴風波後的幾天，李家陷入了前所未有的低氣壓和分裂狀態。
奶奶又氣又急，病了一場。她既惱恨大女兒的跋扈惹禍，又心痛孫子的決絕反抗，更悲傷好好一個家鬧到這般地步。她試圖打電話給李偉，想緩和關係，但李偉態度冷淡，只表示會盡贍養義務，但不會再回那個「家」。
李秀芬經過那次驚嚇和丈夫的約束，暫時收斂了不少，但心裡憋著巨大的怨氣，在有限的範圍內依舊散播著對李偉不利的話。
家族裡的親戚們態度微妙，表面上一團和氣，背後卻分成了幾派，議論紛紛。
李偉帶著母親提前返回了省城。他給母親臉上用了最好的藥，傷痕慢慢消退，但心裡的創傷卻難以癒合。母親時常對著窗外發獃，默默流淚。
李偉的工作確實受到了一些影響，有幾個老家的「熟人」試圖通過關係打聽甚至給他小鞋穿，但因為他平時業績突出，且手握部分證據，對方也不敢太過分，最終有驚無險。
他變得比以前更加沉默寡言，但也更加堅韌。他知道，和母親未來的路可能會更難走，但他絕不後悔。
周末，他帶母親去公園散心。陽光很好，母親的心情似乎也稍稍開朗了一些。
坐在長椅上，母親看著遠處玩耍的孩子，忽然輕輕說：「小偉，媽想明白了。媽以後……不懦弱了。為了你，媽也得硬氣起來。」
李偉握住母親粗糙的手，鼻子一酸，重重地點了點頭。
「媽，以後我們的家，我們自己守護。誰也別想再欺負您。」
陽光透過樹葉縫隙灑下，斑駁陸離。
過去的陰影或許無法完全抹去，但至少，他們擁有了離開陰影、走向光明的勇氣。
有些尊嚴，需要靠反抗才能奪回。有些界限，必須用決裂才能劃清。
五記耳光，打碎了虛假的親情，也打醒了一味隱忍的兒子。
一根揮出的木棍，宣告了卑微的終結。
代價是沉重的，流言與指責或許不會停止。
但挺直了的脊樑，再也無法被輕易折斷。
守護至親的尊嚴，有時需要豁出一切的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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