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是我有病給你們這兩個煞筆行方便,怎麼著裴序南,交易結束了還想吃軟飯?賤不賤啊你?」
在遇到裴序南和陳茉茉之前,我從不知道自己可以這麼刻薄。
果不其然,裴序南臉色更差。
看到他不痛快,我心裡反倒痛快得要死。
他的拳頭在身側攥緊,看著我不說話。
劍拔弩張間,陳茉茉忽然衝上來一把將我推到了地上。
「你個不要臉的女人,你憑什麼罵序南!
「你嫉妒我你沖我來啊!」
我整個人沒防備,被她狠狠推倒在地。
肚子上剖腹產的刀口處傳來一陣劇痛。
我捂著肚子,掌心有濡濕的痕跡。
刀口裂開了。
裴序南臉色一變就要伸手拉我。
可陳茉茉恰在這時,直直地暈倒在了懷裡。
我疼得臉色煞白,幾乎痛暈過去。
餘光最後一幕,是裴序南臉色蒼白抱起陳茉茉。
「意歌你等我,我很快回來。」
5
我是在嬰兒的啼哭聲中醒來的。
抱著孩子的男人背對著我,熟稔地哄著孩子給她喂奶,很快哭聲小了下去。
男人轉過頭下意識看了我一眼,正對上我的雙眼。
「吵醒你了?女兒放在家裡我不放心,就讓張姨送過來了,你餓不餓?要不要吃點東西?」
裴序南又恢復了一貫不苟言笑波瀾不驚的樣子。
好像那場爭執從未發生,我現在躺在這裡也是咎由自取。
傷口疼得我滲出了汗。
我攥緊身下的床單,冷冷地瞪著裴序南。
「這件事我會找律師處理,故意傷害,不知道夠讓你的小青梅進去蹲幾年?」
他喂奶的手一頓,臉上罕見地浮現出一絲示弱的神色。
「這件事歸根結底是我的錯,茉茉她不是故意的,她也不知道你身上有傷。」
「裴序南,你說這種話你自己信嗎?」
為了他的小青梅,他倒是什麼都願意往自己身上攬。
「意歌,當初是你說的好聚好散,今天若不是你氣得茉茉舊疾復發,也不會變成現在的局面。」
我錯愕地看著裴序南,幾乎要被他氣笑。
「所以說,我現在被人推得刀口裂開,反倒是我的錯嘍?」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覺得你沒必要這樣咄咄逼人……」
「你第一天認識我嗎?裴序南,我從來就是個咄咄逼人的人,我從來不達目的誓不罷休,我從來就討厭陳茉茉討厭得要死。」
裴序南臉上出現疲憊的神情。
他後退半步。
是往日裡跟我因陳茉茉起了爭執後常有的姿態。
「你現在不冷靜,我帶著孩子去外面,你先好好休息,哪裡不舒服就叫我。」
我哪裡都不舒服。
我恨不得爬起來狠狠甩他兩耳光。
我真的厭極了他每次的以退為進。
強扭的瓜不甜,我花了八年時間數不清的錢財和一段婚姻,才徹底明白這句話。
心底最後的一絲貪戀因為裴序南對陳茉茉的維護而煙消雲散。
我看著裴序南走到病床門口的背影。
輕聲道:「你以後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了。」
6
裴序南身形一怔。
接著,他不帶一絲起伏的聲音響起。
「說好了照顧你和孩子出月,而且三年之期也沒到。」
後面幾天,裴序南整日陪在病房裡照顧我和孩子。
他沒再提過陳茉茉。
不管我怎麼罵他打他驅趕他諷刺他,他都不為所動。
鐵了心要照顧我到女兒滿月。
有好幾次,他手機有電話進來,都被裴序南狠心掐掉。
用膝蓋想我也知道是誰打來的。
他這樣做可能有那麼一絲出於對女兒的責任。
更多的,大概是怕我找陳茉茉的麻煩,所以示弱希望我不要再追究。
歸根結底,還是為了陳茉茉。
後面幾天,裴序南的電話越來越頻繁有電話進來。
到最後,騷擾電話甚至打到了我這裡。
「沈意歌你讓序南接電話,茉茉今天出門被車撞了你知不知道?都離婚了你還這樣霸著序南有意思嗎?茉茉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們所有人都不會放過你的!」
我抓著開著免提的手機,似笑非笑看著眉心逐漸繃緊的裴序南。
打電話來的是他實驗室的師兄,也是陳茉茉的師兄。
是陳茉茉和裴序南這對青梅竹馬 cp 的粉頭子。
那天陳茉茉發的朋友圈,也是他帶頭恭喜裴序南的。
他在電話那頭變著法地辱罵我,夾雜著陳茉茉情況危急之類的話。
我靜靜地笑著。
看著裴序南眼底閃過焦躁。
看著他終於接起響個不停的電話。
「我馬上到。」
他只說了這四個字。
又低下頭親了親女兒的臉。
這才抬起頭看向我。
我們距離有些遠,裴序南似乎是嘆了口氣。
他走過來,伸手想要觸碰我的發頂,被我無聲地避開。
「意歌,乖乖在這裡等我,等我回來,我們談談。」
他沒急著離開,反倒一直看著我,似乎是在等我的答案。
我難得不帶任何憤懣地對他笑了笑。
「好啊。」
裴序南嘴角彎了一瞬,接著,他轉身大步離開。
而我一直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視線內。
才重新打開手機。
「來接我吧。」
7
飛機划過雲層,落地瑞士的時候。
懷裡的女兒忽然從睡夢中驚醒,哭出了聲。
我卻在笑。
「小暖,暖暖,我們要開始新生活啦。」
身後司機和幾個護工推著行李護送我和女兒回了家。
我打開手機,才發現裴序南打了無數個電話,發了數不清的消息。
我有一瞬間的恍惚。
好像他真的是個深愛我和孩子的丈夫和父親一般。
可也只是一瞬,我面無表情地打下一段話點擊發送。
【說了三年婚姻,我負責你奶奶的所有醫藥費,我說話算話,即便離婚,醫院那邊也會照常幫她治療。】
裴序南的奶奶現在就剩一口氣吊著,每天要用昂貴的進口儀器和藥物維持生命體徵,以裴序南一個小小研究員的收入,根本養不起。
接著我抽出手機卡,丟進下水道沖走。
爸爸媽媽還在的時候,每年都會帶我來瑞士度假。
後來他們沒了,我孤身一人,再也沒來過。
倒是曾經想讓裴序南陪我來玩,可他總是藉口自己很忙沒有時間。
也幸好他沒有時間。
所以這裡還是一片凈土,沒有被他的存在污染。
我緊緊抱著女兒小小的身體,我這世上唯一血脈相連的人。
想到當初自己執意要生一個孩子的時候,裴序南的抗拒和排斥。
可後來在我的堅持之下,他也漸漸開始配合我。
主動把手頭上幾個可能有輻射風險的實驗交給了其他同事。
健身頻率從一周 2 次增加到一周 4 次。
半強迫地幫我改掉了熬夜的壞習慣。
連床上的頻率都比之前要高了許多。
在這件事上,我永遠感激他的配合。
離開了裴序南,好像連帶著那些糟糕的壞情緒也一併沒有了。
我每天吃著營養餐,跟著專業的醫師復健,恢復身材,還給暖暖請了兩個專業照顧嬰幼兒的護工。
等我暖暖滿月的時候,我們母女倆的精氣神比起在國內都變好了一大截。
暖暖更是從一個生下來時不到 6 斤的小糰子變成了一個 12 斤的小肉團。
每次她用那雙和我一模一樣的眼睛看著我流口水的時候,我都恨不得把心掏出來給她。
我很少再想起裴序南。
這個自父母意外去世後,貫穿了我 8 年時光的男人。
我得到了我想要的,也還了他自由。
我想我們應該互不相欠了。
所以在莊園門口看到裴序南時,我難掩驚訝。
他鬍子拉碴,風塵僕僕,眼底滿是睡眠不足的紅血絲。
看到我,裴序南雙眼亮了亮。
「意歌,你說你會等我的……」
8
我好笑地看著他:「等你什麼?等你解釋為什麼一而再再而三地把我丟下?
「裴序南,我已經不在乎了。」
我不再是三年前用錢求著你跟我結婚,婚後又近乎乞求地希望你和陳茉茉保持距離的沈意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