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去約會？」我鬼使神差地問了一句，語氣裡帶著我自己都沒察覺到的酸味。
她抬起頭，看了我一眼，眼神里沒有驚訝，只有一絲疏離。她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只是說：「玥玥的早餐在桌上，你記得讓她喝完牛奶。我今晚可能要晚點回來。」
說完，她就開門走了，留給我一個決絕的背影。
我站在原地，心裡像打翻了五味瓶。我憑什麼問她？我們已經離婚了。她有權利去約會，有權利開始新的生活。道理我都懂，可為什麼我的胸口會這麼悶，像是被一塊大石頭壓著？
接下來的日子，這種「變了味」的感覺越來越強烈。
她報了一個周末的瑜伽班，每周六早上都會背著瑜伽墊出門。她還開始看一些我以前從沒見她看過的書，關於理財、心理學，甚至還有一些英文原版小說。晚上，她不再像以前那樣，等玥玥睡了就看看無聊的電視劇，而是坐在書桌前，戴上耳機聽網絡課程。
她為自己構建了一個嶄新的、豐富多彩的世界。而那個世界，沒有我。
我成了這個家裡最尷尬的存在。我像一個賴著不走的房客，眼睜睜地看著女主人把房子重新裝修，添置新的家具，而這一切都與我無關。我試圖重新奪回一些「主權」。
有一次，我故意把電視聲音開得很大，想打擾她學習。她只是從房間裡走出來，默默地關上書房的門。
還有一次，我看到她新買的一支口紅放在洗手台上，就「不小心」把它碰掉在地上，摔斷了。我以為她會生氣，會跟我理論。但她只是撿起來，看了一眼，然後平靜地扔進了垃圾桶，從頭到尾沒有看我一眼。
她的無視，比任何爭吵都更讓我難受。我感覺自己像個跳樑小丑，用盡渾身解數，也無法在她平靜的湖面上激起一絲漣D_AN。
真正讓我感到恐慌的，是玥玥的變化。
玥玥開始頻繁地提起一個名字：「趙叔叔」。
「媽媽，今天趙叔叔又給我們帶了好吃的蛋撻！」
「爸爸，趙叔叔會修電腦，好厲害啊！他把媽媽那個很卡的電腦修好了。」
「趙叔叔說，下周末要帶我們去植物園寫生，他畫畫特別好！」
「趙叔叔」這個名字，像一根刺，扎在我心裡。我旁敲側擊地問林晚，這個趙叔叔是誰。
「我同事，叫趙陽。之前項目上幫了我不少忙。」她回答得坦坦蕩蕩。
「同事？同事用得著天天給你和玥玥獻殷勤嗎？」我控制不住自己的語氣。
林晚放下手裡的書，第一次正眼看我，眼神裡帶著一絲嘲諷：「陳凱，你是在質問我嗎？用什麼身份？前夫？」
我被她一句話噎得說不出話來。是啊，我有什麼資格？
「趙陽是個很好的人，他對玥玥也很好。我們只是朋友。」她頓了頓，補充道，「就算我們不是朋友，也輪不到你來管。」
那天晚上，我失眠了。我在床上翻來覆去，腦子裡全是林晚和那個叫趙陽的男人在一起的畫面。他們一起加班，一起吃飯，他給她修電腦，陪玥玥玩……那些本該由我來做的事情，現在都有另一個人在代勞。
一種強烈的危機感和被取代的恐懼，像潮水一樣將我淹沒。我這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我所以為的「離婚不離家」的完美平衡，是建立在林晚一成不變的付出上的。我以為她會永遠是那個圍著家庭轉的女人，永遠在原地等我。
可現在，她不等了。她大步朝前走，而我，還停留在原地，像個被遺棄的孩子，茫然失措。
我開始偷偷觀察她。我發現她接電話時，會下意識地走到陽台，聲音會不自覺地變得溫柔。我看到她對著手機笑，那種發自內心的、輕鬆的笑容，是我很久很久沒有在她臉上看到過的。
我的心，一點一點地往下沉。
我開始後悔了。我後悔當初為什麼那麼輕易地就提出了離婚。我懷念起以前的日子，雖然平淡，雖然有爭吵，但至少，那個家裡有煙火氣，林晚的目光是落在我身上的。我們是一個整體。
而現在，我們只是住在同一個地址的陌生人。
不，比陌生人更糟糕。陌生人之間沒有過去，而我們之間，那些曾經的美好回憶，如今都變成了反覆折磨我的利刃。
我試圖做些什麼來挽回。我開始主動做家務，學著做幾道她愛吃的菜，準時去接玥玥放學。我以為這樣能讓她看到我的改變，能讓她回心轉D_AN。
可她只是客氣而疏離地對我說：「謝謝，不用了，這些我自己能做。」
她的客氣，像一堵無形的牆，把我所有的努力都擋在了外面。我做什麼都是錯，說什麼都多餘。
就在我備受煎熬，不知所措的時候，林晚投下了一顆重磅炸彈，徹底炸毀了我最後的幻想。
第3章 不速之客
那天是周五，我特意提前下班，去菜市場買了新鮮的魚和排骨，準備做一頓豐盛的晚餐。我想，這總能讓她看到我的誠意吧。
我哼著小曲在廚房裡忙活，想像著林晚和玥玥回來後看到一桌子菜時驚喜的表情。也許，她會對我笑一笑，我們的關係就能破冰。
然而，我等來的不是林晚的笑，而是一通讓我如墜冰窟的電話。
「陳凱，我今晚要帶幾個同事回家吃飯，慶祝項目順利結束。你……方便嗎？」她在電話里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猶豫，但更多的是一種公事公辦的通知。
我的心猛地一沉，握著鍋鏟的手都僵住了。「同事？都有誰？」
「就是項目組的幾個人，還有……趙陽。」
「趙陽」兩個字，像子彈一樣射穿了我的耳膜。我的腦子「嗡」的一聲，所有的幻想和期待瞬間化為泡影。她要帶那個男人回家？帶到我們曾經的家裡來？
「不方便！」我幾乎是吼出來的，「這是我家，我不同意！」
電話那頭沉默了。過了幾秒，林晚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一絲冷硬：「陳凱，你別忘了，這套房子，離婚協議上寫得很清楚，所有權歸我，你只是暫時居住。我有權決定誰可以來，誰不可以來。」
「你……」我氣得渾身發抖，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是的，為了讓她同意「離婚不離家」，我在財產分割上做了很大的讓步，房子給了她。這本是我引以為傲的「大度」，此刻卻成了她用來堵我嘴的利器。
「我們已經訂好了，大概七點到。你如果覺得不自在，可以出去吃。」她說完，不給我任何反駁的機會，就掛了電話。
我頹然地放下鍋鏟，靠在冰冷的流理台上。廚房裡，排骨湯的香氣還在氤氳，卻讓我感到一陣陣反胃。我像一個傻瓜，精心準備了一場獨角戲，結果主角卻通知我，她今晚有別的劇本，而且，我還不是男主角。
六點五十五分，門鈴準時響起。
我僵硬地坐在沙發上，沒有動。林晚自己開了門。一陣說笑聲傳來，幾個陌生的面孔出現在門口，簇擁著林晚走了進來。
我的目光，第一時間就鎖定在了那個叫趙陽的男人身上。他大概三十出頭的樣子，個子很高，穿著乾淨的白襯衫，戴著一副金絲眼鏡，看起來斯文儒雅。他手裡提著一個大果籃和一瓶紅酒，正笑著跟林晚說著什麼，姿態親昵自然。
林晚也笑得很開心，眉眼彎彎。她接過他手裡的東西，很自然地說：「來就來，還帶什麼東西，太客氣了。」
那語氣，那神態，儼然就是這個家的女主人在招待一位重要的客人。
而我，坐在這客廳里，像一個透明的、不合時宜的擺設。
他們的目光掃過我，都愣了一下。林晚的笑容僵在了臉上，隨即有些不自然地介紹道：「這是……我前夫，陳凱。」
「前夫」兩個字，她說得雲淡風輕，卻像一把重錘，狠狠地砸在我的心上。
那幾個同事都露出了尷尬又好奇的神情。趙陽的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但很快就恢復了鎮定。他主動朝我伸出手，臉上帶著得體的微笑：「你好，陳凱，我叫趙陽，是林晚的同事。」
我看著他伸出的手，心裡翻江倒海。嫉妒、憤怒、屈辱，各種情緒交織在一起，讓我幾乎要爆炸。我沒有去握他的手，只是從鼻子裡哼了一聲，算是回應。
氣氛瞬間降到了冰點。
林晚的臉色變得很難看。她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然後趕緊招呼大家：「都別站著了，快進來坐。趙陽，你幫我把水果拿到廚房洗一下。」
「好嘞。」趙陽很自然地應了一聲，提著果籃就往廚房走，熟門熟路得仿佛他才是這個家的男主人。
我眼睜睜地看著他們一個招呼，一個行動，配合默契。看著趙陽走進那個我曾經最熟悉的廚房，用著我買的廚具，我的肺都要氣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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